2018-08-07


“经济”的道德

电车问题

假设你是电车司机,你驾驶着电车以100km/h的速度在轨道上行驶,突然发现轨道尽头有5名工人正在施工,让你惊恐的是刹车毁坏无法停车。此时你极度绝望,因为你深知如果电车撞向5名工人,他们必定身亡。在极为无助的时刻,你突然发现在轨道的右侧有一道侧轨,而在侧轨的尽头,只有1名工人在施工。你知道你的方向盘还没有坏,只要你想,就可以将车开到侧轨上去。尚存的理智逼迫你思考何为正确的选择。那么,你会不会转到侧轨?

又或者,你是一位旁观者,你站在一座桥上,俯瞰着电车轨道,电车沿着轨道从远处驶来,轨道的尽头有5名工人,电车刹车损坏,这5名工人即将被撞死。但你不是电车司机,你真的爱莫能助。直到你发现,在你旁边,靠着桥站着的,是一位胖子,超级大胖子。现在,如果你推他一把,他会正好摔在电车轨道上挡住电车。他必死无疑,但可以救那5人的性命。那么,你会不会推这位胖子下桥?

以上是现代哲学讨论里著名的“电车问题”。第一种情况下,多数人认同,握住方向盘,把车开到侧轨,牺牲一人保全五人是明智之举。然而情形一变,当身份变为旁观者之后,多数人不会选择推“无辜的胖子”下桥。在旁观者身份下,推他下桥是一个更为主动的选择,相比受制于刹车,此刻你的行为是“可控”的,推他下桥就意味着你亲手结束了一个生命。

两种道德推理模式

通过对“电车问题”的初步思考,某些道德原则已经开始渐渐浮现在脑海中。起初,多数人认为一个正确的、道德的选择取决于行为导致的后果。在这种观念之下,牺牲一人保全五人是更好的选择,这是后果主义道德推理的一则例子。后果主义道德推理认为是否道德取决于行为的后果,取决于你的行为对外界所造成的影响。

但随着身份的转换,我们注意到人们不再对后果主义道德推理那么确定了。当人们犹豫是否要推胖子下桥时,人们更倾向于评判行为本身的动机,而不是该行为的后果。人们动摇了。他们认为杀掉一个无辜的人是错误的决定,哪怕是为了拯救五个人的生命。这表明有第二种绝对主义方式的道德推理。绝对主义道德推理认为,行为是否道德取决于特定的绝对道德准则,取决于绝对明确的义务与权利,而无论后果如何。

后果主义道德推理中影响最大的是功利主义,由18世纪的英国政治哲学家边沁提出。而绝对主义道德推理中最为著名的代表人物则是18世纪德国哲学家康德。此二者是两种迥异的道德推理模式。

经济人看道德

我试图以一名经济学学生的身份,只就理性与道德做出些许思考。经济学中一条最基本的假设便是理性人假设。受了经济学的拖累,大约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过于泛滥的缘故,“理性人”不免被认为蒙上了一层庸俗的外套。简单而言,“经济的”,即省钱的、省力的、事半功倍的。以正常的眼光看来,至少从现实情况判断,“经济的”理性并无不妥。当我们暂且不做自己超验王国的国王,下到经验王国中来,后果主义也并无不可,毕竟眼前实在的福祉一贯是吸引人的,而哲学家们追寻的纯粹又是难以言状的。在宏观问题上,追求“经济的”理性是古往今来一以贯之的。回归个体上来,马克思说,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个体的行动自然会带上总体结果的色彩。作为有智识的个体,我们的思想注定要和道德会面。究根结底,道德是一套规范,它存在的意义便是社会真正和谐,个体以仁为念。康德说,道德出自于纯粹实践理性。在理性王国中,我们可以拥抱纯粹,和理性对话。然而我们身处现实世界,在这里,人生而自由,却又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在这里,势必存在各式妥协,哲学的理性和现实的理性难免融合,由此一来,“道德”也势必世俗。

哲学与道德不必言说的是,我们深知,对哲学思辨的涉猎会让认知更加深刻。同时,我们也要意识到,了解这样的著作来训练自我认知一样存在风险。风险来自于何处?哲学就是让我们面对自己熟知的事物,然后引导并动摇我们原有的认知。它将我们所熟知的、毋庸质疑的事物变得陌生,正如本文起始处所列举的例子,那些严肃而又不乏趣味的假设性问题。哲学让我们对熟知的事物感到陌生,不是通过提供新的信息,而是通过引导并激发我们,用全新方式看问题。但这正是风险所在。一旦所熟知的事物变得陌生,它将再也无法回复到从前。自我认知就像逝去的童真,不管你有多不安,你已经无法不去想或是充耳不闻了。

道德与哲学就像一个故事,你不知道故事将会如何发展,只知道这个故事与你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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