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

2018年9月30日,深圳宝安国际机场,我和来自江西与北京的两位朋友在出站口汇合,一同拼车到东莞樟木头,去参加雪漠创意写作班。

在冲破机场“黑出租”的层层阻拦后,我们好容易打上了一辆正规出租车。上车一问,打车费着实不便宜,六十公里的路程,司机要价350元。贵是贵了些,但三人均摊下来,还可以忍受,于是我们商量了一下,答应了。上了车,话题自然离不开雪漠老师,我们三人虽互不相识,却聊的很投机。

开了没一会儿,司机师傅对我们说:“手机导航提示,普通公路堵得厉害,我们还是走高速吧?”

我们说好好。

“那过路费得你们出。”

听到这话,同行的大姐有些不乐意,她坚定地反驳道:“刚才说好了的,全程350块钱,至于选择什么路线,那是您的事,我们管不着,但不能在谈好价格之后再随意加价呀。”

司机师傅显得很无奈,有些不耐心地说:“按照规矩,高速过路费就是由乘客出的。”

“这是不是你们的土规矩啊?我们北方可没这规矩。”

见“规矩”讲不成,司机师傅转而动之以情:“我们出租车司机也很不容易,像你们这种长途,我是不愿意跑的。把你们送到樟木头后,我就要空车跑回来,空耗了油不说,还浪费了大量的时间。看现在的路况,回程至少要走两个小时,你们想想,两个小时在市区要接多少活啊?”

话很在理,但我们也有难处,这不,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迅速达成了共识:“在北方,60公里的车程最多需要200多块钱,但您却收了350元,可能是南方物价高,但高也不能高得离谱,这多出的钱至少也应该包括过路费吧,现在又要让我们另付过路费,不合适吧?”

其实,我们还有些隐隐的不安。三个北方人,大老远跑到广东来,人生地不熟,生怕碰到黑车宰客。刚才在机场,还没等出站,就被一帮当地人围住,七嘴八舌地问我们想去哪,我们置之不理,他们就穷追不舍,大有群起而攻之之势,口中的叫价高得离奇。本想深圳是个大都市,这种现象应该少一些,没想到天下乌鸦一般黑。因此,听到司机要我们付过路费,我们又警觉起来。

不过司机师傅还是很有专业素养,不时提醒我们系好安全带,又跟我们讲起了深圳严格的交规,以及自己被罚的经历。但话题回到过路费,他仍旧锲而不舍:“过路费还是得你们出。”

大姐也坚如磐石:“不出。”

谈判陷入了僵局。

高速收费站已遥遥可见,再调转头已不可能了,车上的氛围有些尴尬。此时的我,心里也展开了拉锯战,一个声音说,钱不多的话,给他算了,另一个声音说,司机要价够高了,不能妥协,要维护大姐的权威(此时的大姐,俨然成了我们的精神领袖)。我瞄了一眼另外一位兄弟,见他默不作声,估计心里的矛盾不比我小。

马上到收费站了。司机做了最后一次尝试:“到底怎么办?”

可能刚才的沉默让大姐也冷静了一些,她的口气有了些松动,淡淡地回了一句:“再说吧。”但这个回答,仍然不置可否。

司机一脸沉默,自顾自地开向收费站。

来到站口,看到一直抬着的起落杆,司机不好意思地笑了:“今天高速免费,国庆节第一天。”

我们也尴尬地笑了,怎么忘了高速免费了呢。

一瞬间,所有的矛盾、纠结、对抗、不满、急躁全部消失,就像一个破灭的气泡,一下归于虚无。

我突然觉得之前的争辩毫无意义,为了一个不存在的结果,双方唇枪舌剑、面红耳赤,心里翻江倒海,难以平静。雪漠老师经常说到两个词:“认假为真、执幻为实”,很多时候,使我们痛苦的,只是我们的想象,往往痛苦到最后才发现,事实早已发生了变化。那么,何必执着呢?

这是樟木头之行的第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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