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条条说瑞士人》The Naked Swiss
作者 | Clare O’dea
译者 | 影子
(一个国家，10个传闻。一探究竟。是真是假？任君评述。)
Chapter1：认识一下瑞士人
Chapter2：瑞士人很有钱，吗？
Chapter3：瑞士人排外，吗？
Chapter4：瑞士人聪明，吗？
Chapter5：瑞士人性别歧视，吗？
Chapter6：瑞士人中立，吗？
Chapter7：瑞士人帮过纳粹，吗？
Chapter8：瑞士人无聊，吗？
Chapter9：瑞士人是奸诈的银行家，吗？
Chapter10：瑞士人有世界最好的民主，吗？
Chapter11：瑞士人是欧洲人，吗？
Chapter8: 瑞士人无聊，吗？（1）
“你要知道，这是一群多么愚蠢、呆板、野蛮的家伙。不能做个观光客走马观花，你要住下来细细品位。我甚至都无法跟你言简意赅地描述，因为实在是累积了太多，一出口就要长篇累牍了。在这个野蛮的共和国里，中产阶级的生活达到了无耻的巅峰。”
又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一代文豪对着瑞士曾经如此痛心疾首地抱怨。
今天，拥有26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全球最具竞争力的经济体之一，联合国的第二个家，国际奥委会、世界卫生组织总部所在地，全球金融中心，还有全球最昂贵学校（萝实学院一学年学费12万美元），这就是瑞士。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说到粗俗习俗，瑞士的一些传统庆典确实有点原生态——用鞭抽、用大塑料锤抽打陌生人的头，焚烧雕像，佩戴怪诞的面具等等。不过呢这些怪异的景象一年也就一两天。
但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抱怨，跨越千年，直到今天依旧魔音穿脑：
“瑞士人简直乏味到无可救药。”
现代瑞士，文明有礼，人人赞赏。
欢迎和离别，都有一套不会犯错的礼仪，比英语国家更正式。但是，一个大大的但是，这会不会也更沉闷呢？
瑞士2岁的孩子，就要学习和访客握手表示欢迎；幼儿园的孩子，放学时，要和老师握手告别。巴塞尔有两位穆斯林男孩要求放学时和女老师握手告别，却受到了宗教所的责难（穆斯林除直系血亲外，跟其他女性都不能有身体接触）。这则案例在瑞士引发众怒。连法律部长西蒙奈特·索马鲁嘎也加入辩论，认为：“握手是瑞士文化。”
除了握手，还有吻面礼，也是瑞士文化。
除非现场人真的太多了，否则只跟大家挥手打招呼，是绝对不允许的。女性在瑞士特别有压力。社交场合上，到场时要行吻面礼，分开时也要行吻面礼。吻面礼不是碰一次脸颊，而是左右左共碰3次脸颊。如果一场聚会10人，吻面礼就有60次。男性则省事地多，男性和男性分别时握手告别就可以。瑞士人认为，吻面礼，是祖先们精挑细选传承下来的瑞士礼仪。
想取消？瑞士人不答应。
吃饭有吃饭的礼仪。无论一顿饭多么简单，没有说“祝好胃口”是不能开动的。在聚会上没和周围的人碰杯过、没和每个人眼神交流过，抿一小口饮料都不可以，更不用说双臂交叉对着他人了。日常生活中与人打交道，要“快乐”不离嘴。譬如邮递员递给你包裹，要祝他“快乐一天”、“快乐下午”、“快乐周末”、“快乐一切值得快乐的”。
约会有约会的礼仪。准时，不是瑞士人要注意的，而是必须遵守的，让别人等待可不是好事。
最最文明的，休息有休息的礼仪。在瑞士，星期天是真正的休息天。法律规定，商店关门，割草机不能开，连玻璃瓶也不回收。家玻璃瓶回收站不远，我对星期天不回收玻璃瓶充满感激。一周有一天，我不必早早就被碎玻璃声打扰。毕竟在瑞士这个回收模范国家，让回收工作歇工一天可不是件小事。
1. 你被规则包围了
在瑞士，个人自由高于一切。
毕竟瑞士这个国家，个人意愿下，协助/陪伴自杀都是合法的。
但是，如果噪音影响到了生活环境，那么自由就要让步了。
瑞士人口集中居住在高原或低地中心区域，这块区域只是国土的1/3。作为欧洲人口最密集区之一，瑞士人普遍住在没有绿草环绕的钢筋水泥中。1/5瑞士人白日里饱受交通噪音之扰，而且瑞士企业要求工作日8点前到岗，这让大家对“安静沉睡的自由”视若珍宝。
如果把规则过多视为无聊的一种符号，那么瑞士真的很无聊。
来看一下都有什么规则：
瑞士的全体男性必须要服兵役，这个规则已经融入生活。
“哪些噪音可以接受，哪些噪音不能接受”的说明，分别写进了出租法、公寓规章、联邦市民法、当地警察条例、州法规等。
很多地区都有“安静时间”，这段时间里，管制噪音的条条框框就更多了。晚间的“安静时间”虽有所不同，但是从晚十点到早六点是绝对服从的“安静时间”。周日和公众假日是全天“安静时间”。
对应的有“吵闹时间”，指的是工作日的午休时间，从12点到13点。难得的吵闹时间，大家可以尽情喧哗，享受喧嚣。
日内瓦州为新搬入的人们，非常贴心地制作了一份当地噪音管理条例的英文版本，让大家好好学习，免得出现不必要的纠纷，特别不要听信奇怪的传言。这些奇怪的传言包括“晚上十点后禁止上厕所”。
事实上，确实有个“晚十点禁浴令”，禁的只是泡澡和长时间淋浴，防止大量放水，下水管道发出巨响影响大家休息。当然晚十点也禁用吸尘器，禁移家具，禁大声放音乐，禁做喧闹DIY工作。
即使在自己的一亩三分田上，也要遵守各项规则。譬如使用除草机，除了看说明书，还要看日历挑个日子，不能在周日，不能在公众假日，也不能在任何一天过早或过晚，通常来说早八点前晚八点后都得让除草机歇工。
周日这一天，瑞士街头透着奇异的安静。除了火车站、加油站和度假区，其他商店都大门紧闭。大好天气时，城中心里咖啡馆人满为患，游客人头攒动。但是如果你开车穿越乡间，几个村庄都了无人烟。大家去哪了呢？大家都去加入到国娱项目——徒步。
徒步也有徒步的规则。瑞士有一整套密密麻麻、标识完备的徒步路线，由瑞士徒步线路联合会精心打理并受宪法保护。（在瑞士，妈妈再也不担心我徒步会迷路。）
克里斯托弗·西蒙在小说《茨宾登的征程》中塑造了卢卡斯·茨宾登这个角色，具象又颠覆了外人对瑞士人的刻板印象。茨宾登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鳏夫，他已经退休，喜欢交谈，热衷远足。表面上他的生活很传统——退役军人，学校老师，已婚父亲，热爱远足，而内心里他充满叛逆，有着无限遐思。看看远足时，他在想什么：
“远足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拥有了全世界。你可以随时欢欣雀跃，避开险情快乐上路，还可以和蜜蜂快乐交谈，尽管我老得好像不适宜做这么幼稚的事情。远离街头，也没有火车……用自己的双脚，按自己的节奏，走自己的路。”
这个国家有6.5万公里徒步线路任你纵横。山川河流、田园原野、曲径通幽，一路上都会有黄色的菱形标识导航，四方通达，无迷路之忧。人们尽情亲近自然、乐享无边。不过呢，也说明了整个自然都在人类的五指山控制下。你看，乡间小道有人修整，林荫幽道有人清扫落叶，户外随处可见野餐桌、烧烤架，每隔几公里就有农家小屋提供点心饮料，而当你到达一个网红打卡点——天啊，人太多了！
这种管控行为，凸显了瑞士的小心翼翼，谨慎再谨慎。毕竟，安全第一。
骑自行车也有骑自行车的规则。瑞士是个骑在自行车上的国家，“现役”自行车有近400万辆，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自行车。2012年前，在瑞士买了一辆自行车，你以为就可以上路一路疾驰吗？当然不行啊。上路前，你要买一份自行车骑手年度保险，并把保险标识放在车上。2012年后取消了自行车骑手保险，不是因为降低安全性考虑，而是因为大多数瑞士公民都买有责任保险，责任保险覆盖了自行车骑手保险。
说到保险，买保险也有规则。瑞士是非常重视保险的国家，人均购买领先世界。在很多国家，人们自行选择、自愿购买；在瑞士是严密监管，人人保险。2013年，瑞士人平均购买额为7701美元，高出日本50%，高出美国75%。除了强制购买的健康险、事故险外，可自愿加保。250万瑞士人通过捐赠Rega（瑞士空中救援组织），享有有救护直升机保险。在瑞士滑雪斜坡上，你能经常看到红白色的Rega直升机，随时起飞，为生命护航。
家里装壁炉，也得按照规则来。有壁炉的家庭都登记在册，每年要年检，每年要请专业人士清理，烟囱清理工需持证上岗（合格标准由各州自行规定）。
铲屎官也有铲屎官的规则。养狗的话，每年准备至少100瑞郎的养狗税。狗也要登记在册，植入晶片（2007开始应用监管），还要有健康证。养狗要顾好，走失被警察捡到，要交罚款。作为铲屎官，至少你不需要带着塑料袋跟在后面铲屎，因为上交的养狗税有一部分用在安装塑料袋的自动售货机上。动物保护法规定，如果你要养一只定义为“社会动物”的宠物，譬如仓鼠或豚鼠，你必须养两只，这样可以彼此为伴。关于“社会动物”有哪些，详情请翻看各个社区的宠物规章条例。有些小区就不能养兔子和母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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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对本书和本译文的喜爱。本书翻译已获Clare O’dea授权，禁止二改商用，转载请注明。本书成书于2017年，所以有些数据并不是最新。如有错误，欢迎指正，不甚感激。微博@影子945_，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部分Photos by Florian St.&Zoe Q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