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闷热的一天,我骑着哈罗缓缓行驶在飘着热气的马路上,不敢骑得太快,呼市的车速比我家那边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常态。我在寻找一处阴凉,以便安心地进食。
“老板,肉夹馍怎么卖?”我靠近一家快餐小馆,小馆门口摆放着一张小玻璃柜,上面斜斜地贴着几行白色的字:正宗羊杂碎、香辣焙子、肉夹馍。柜子里摆着一排黄色的大饼,看上去有些干巴。
“七块”老汉无精打采地说道。一件紫红色短袖显出了他的稳重,军绿色的裤子暴露了他的年龄,那因撩起短袖而露出的白白的大肚皮好像在对我说:“看,这家伙像你一样能吃呢。”
“来两个尝尝”我停放好车子站在门口等待。
老汉说外面太热,让我进屋里等。我走进屋里,二十来平米的小店没有任何装饰,在四个角落分别摆放着四张红色的小桌子和几张配对的白色小凳子。一台吊式风扇盘旋在我的头顶,很凉快,但我比较担心的是,这风扇会不会掉下来直接劈掉我的脑袋,想到这,浑身颤栗,更凉快了。
老汉让我稍等,新的馍馍马上就出锅了。我望向厨房,有一口立式锅炉烧着旺火,馍馍应该就在里面,大概这就是他们家的特色吧。我本想尝一尝许久不见的羊杂碎,当我得知价格后,心里只好默念一句:“艹,真鸡儿贵。”16块一小碗,22块一大碗。
找到一处阴凉,我从车筐里拿出一个肉夹馍咀嚼着,香嫩的肉沫配上甜美的肉汁,实在是香,只是这馍馍有点厚,颇费牙口。我边吃边抬头看着周围,不远处四五个穿着工作装的青年男人在啃西瓜,或蹲或立,边啃边笑。一位老大爷遛着一条哈巴狗缓步走过,倒更像是哈巴狗在遛他。一个衣着鲜艳的小清新在爸爸的带领下左摇右摆地走着,手里拎着洗漱筐,一头披散的长发随风飘扬,在阳光下乌黑发亮。
我喜欢这一切。我喜欢吃东西的时候观察周围的一切,就像看电视剧一样,不过现实生活往往比电视剧更有意思。这习惯的养成是在十年前,初中的时候。
初中在校住宿,周五下午放假,周日下午返校。一周里难得有自由的时间供自己支配,我在放假后并不急着回家,而是去公园里闲逛。公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既有植物,也有动物。
我背着沉重的大书包走着,随便找一处石凳坐下,一坐就是一下午。每当周五放假,我都会把书桌上所有的书全部塞进书包里,想着这个周末要奋发向上,可真实情况往往是这样的——书包怎么拿回去的,还怎样拿回来——书包在床上休息的很好,我怎么忍心打搅?
放下书包,我就去附近的报刊亭买本四块钱的《读者》来看(现在已经涨到9块一本,简直不像话),再买一袋两块五的大牛饼干,就着公园里清新的PM2.5边吃边看,边看边吃。四周都是树,把我包裹在重重阴影里,很是凉快。
看一会儿书,望望四周,不知什么时候不远处的石凳上就多了几个下象棋的老大爷。按理说上了年纪的人在从事那样一项高雅的运动时,应该是无比沉静的,可他们却是搞得急头白脸,就差动用老胳膊老腿干一架了。
远处时而传来几声虎啸,时而传来几声骇人的狼嚎。之所以说骇人,实在是因为那叫声完全颠覆了我从小在电视上看到的对狼嚎的认知,那不是嚎叫,更像是小孩子哭,而且比小孩子哭的更惨,可以形容为鬼哭,这样就能解释“鬼哭狼嚎”这个成语了。
记得有一次,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步履蹒跚地向我走来,我正坐着吃东西。只见她手里拎着一个红布袋子,脸上的表情很神秘。当时我以为星爷电影里的一幕即将发生在我的身上,难道这位老奶奶是隐藏的绝世高手?袋子里装的是武功秘笈?她走近我身旁,低下头笑眯眯的看着我,我瞬间感到一股强大无匹的无形气压将我笼罩使我动弹不得。
“小伙子,给你看样好东西。”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向任督二脉汇聚,我的身体充满了能量。她用满是褶皱的双手慢慢从袋子里拿出一叠小册子,然后迅速地塞到我怀里,“世界末日就要来了,信XX得永生。”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迅速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看来,拯救世界的重任就由我来承担了,”我颤抖着双手打开小册子,当时我是想报警来着,后来想想人家那么大年纪也不容易,还是让她自然死亡吧。我把这些小册子撕成碎纸条扔进垃圾箱,原来是一些邪教的邪书,mmp。
我继续吃着大牛饼干,书页随风翻动,书香、花香和饼干香混在一起,那味道让我至今难忘。
吃完第二个肉夹馍,巷子里起了一阵微风,凉爽、舒服,像极了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