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东西的愿望,不完全是倾诉, 更多的是聊天。就像一个多少年的好朋友,坐在厨房里同你喝茶聊天,讲述自己的经历,希望能与你同时大笑,同学少年,过往云烟。
“娶”个瑞士先生
先生是瑞士人,是我做留学生时在餐馆打工时认识的。他长得有点像中.国人。因为眼睛小,从小外号就是ChiChi,他到中.国去,人们看着他面善,都说他长得好看,像中.国人。
从中.国回来,在阿姆斯特丹转机的时候,他对我说,在中.国,我是一个Star,到了欧洲,就没人看我了,我只好安慰他,star永远是star,别泄气。
第一次去中.国,他的感觉特别好,走在大街上,很多女孩子看他,为了学习咕老肉和烤鸭的做法,他去了餐饮学校参观,学校里的女孩子争相和他问好,还有的悄悄地尾随他,甚至他去厕所都不放过。
出了校门,他坐到车里前排右坐,拉下化妆镜照了照,对我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喜欢看我,可能是因为我比较高?还有一点肉?”, 我剧笑说:“那不是一点肉,是很多肉!”
先生比我小,这在国外很正常,在国内不多,所以我总开玩笑说是我“娶”了他。中国女子一般长得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些,如果找了同龄的外国男子,反而看上去年龄相差很大。
他有时候会问我,中.国女孩什么时候最好看,我说:“中国女孩从40岁开始好看,有女人味,到50岁到达巅峰。我现在还不到40,所以还不是最好看的时候,你还得等一等。”
先生总觉得我是那种只会看书不懂如何出去玩的人。他从小和家人一起游历过许多的国家和地方,很奇怪我会玩的东西很少,总是捧着书。
那时我在忙资格证书的考试,周末几乎都是在复习准备考试。事实也是如此,从小到大,我的生活基本上是读书读书,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读书和考研上了。如果有一天不看书,会感觉心慌慌的,好像做错了事儿。
他说:“怪不得你没有男朋友。”
为了争面子,我夸口说:“你以为在中.国没有人追求我吗,老实告诉你,多了去了。想请我吃饭的人不要太多哦,那都是像在-LaPost(瑞士的邮局)里,是要先拿号码,排着队等的。”
他好奇的问:“是吗? 那你怎么选了我?”
我说:“这个问题吗,是这样的,当时人实在太多,一个一个排队,可以从我家排到蒙古。我觉得烦了,这不是到瑞士来读书,想躲避一下。等到拿到学位想考虑的时候,想想得给排在后面的人一点机会,于是,决定从倒数第一个挑起,正好,你排在最后一个,在蒙古那儿窝着呐,这不,就选了你。”
先生听了这话,很高兴,从此后,如果有人问我们怎么遇上的,他总是对人说,是我在蒙古遇到的他。
第一次来中.国之前,他很兴奋,也很紧张,买了一本介绍中.国旅游胜地的书来看,他担心所有的不可知,但是没和我说。因为在国外,电视里报道的中国,多数时候都是贫穷落后的地方,或者是环.境卫生很差的地方,对中.国城市生活可能是什么样根本没有概念。
直到临走前一个星期,他问我:“你们家有厕所吗? 还是我得到院子里去方便?”
我想,解释越多越没意思,不如让他有最坏的打算,等到看到实际情况好过他的预期,会带给他一些惊喜。
于是我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我们家没有厕所,你得扛着铁锹到院子里挖一个洞,方便完以后,再把土填回去!” 可想而知,他是如何吃惊地看着我,我继续提醒他,“你可能会不习惯的喔,最好现在开始练习, 还有一个星期时间,省得到时候......”
他没有说话,但是明显地开始有点紧张了☹️。
回国前,我整理公寓,他帮着我把不用的旧东西趁周末在跳蚤市场上卖了,换来不少现金,他问我打算如何使用这些现金,我说准备买巧克力和手表带回国去做礼物,他问我买这样多礼物干什么,我说:“是这样的,你第一次跟我回中.国,大家喜不喜欢你,我还真吃不准,带着你和礼物去见朋友,如果他们不喜欢你呐,至少我知道他们是喜欢这些礼物滴。”他着急的说:“不用准备,我就是礼物。他们会喜欢我的!” 我说:“你又不是给大家的礼物,搞清楚了。”
出了浦东国际机场,沿着机场路开,我真为如今的中.国之美丽而骄傲。他看着一排排的高楼,问我:“你说你的家里没有厕所,那有没有淋浴? 还是要等到下雨的时候才能冲个雨水澡?” 我心里好笑,于是不动生色地说:“没有淋浴,只好等下雨。” 我看了一下天,然后若有所思地对他说:“不过今天你好像挺有运气的,今天天上有云,说不定晚上能让你洗个雨水澡。”
他听完了这话,就不再问了,倒头在大巴士里呼呼大睡起来。 等到了家,看到新装修好的卫生间和淋浴间, 开心地说 “真漂亮,真漂亮。”
我说:“是你来之前新装修的。”
他乐呵呵地说:“是不是你爸爸怕我个子太小,掉到坑里去,特意为我装修的?”
我说,“臭美吧你,是因为原先的浴缸底部管道漏水,这才敲掉重新装的,不然会影响房间的木地板。”
他通常看到一切在中.国的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都不做评论,只是开心地笑笑。在中.国他很开心。回中.国前,我对他说,这两个星期估计每天都得到餐馆里去吃饭了。他说,你在做梦吗?
在瑞士,餐馆里吃饭是很贵的,没有可能整天去餐馆。可在中国.不同,在中.国,在餐馆里吃是很正常的。各种餐馆可以更换口味,也不是特别贵。
后来,儿子尼古拉五岁的时候和我们一起回中.国,呆了几天之后,尼古拉跟我说:“妈妈,你知道吗,所谓中.国,就是每天一大堆人一起吃饭!”
我想想还真是这样的。
先生对中.国的总结是,城市很漂亮,饭菜很好吃,不贵。中.国女孩子分两种,漂亮的和不漂亮的,没有中等的,即,没有不丑也不漂亮的。还有,中.国人之间只是握手,哪怕很多年的好朋友之间都只是握手,很少拥抱和亲脸颊。
他最最不习惯的是中.国的公共厕所。上海,北京,苏州,杭州,公厕里一律是蹲位,没有座位,还没有纸,得自己备纸。他总是把酒店里的卷纸收集起来,在背包里放上2到3卷。有时还是他提醒我别忘了备纸。
去上海金茂大厦,临走,他去洗手间,过了一会他跑出来问我拿相机。我问为什么,他说他终于发现了一个有卫生纸的厕所,要拍张照留念。
最可笑的还是在上海火车站,从厕所里出来,他的脸色很尴尬而凝重。他说,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厕所,门只有一半,一站起来,别人都可以看见你, 更可怕的是,水是每几分钟冲一次,还把别人的便便也冲到你面前展示一下。我哈哈哈大笑,我说你主要还是怕别人批评你的便便吧。我可以想象他的尴尬和震惊。现在想着都觉得好笑。
在北京的时候他得了急性肠炎,晚上在天安门广场游览的时候,他提出要使用洗手间,我叔叔带他去了, 我在街上的店铺里随意浏览。
隔了一会儿,他脸色焦急地跑出来找我,说,“走,咱们赶快回酒店。” 我奇怪:“怎么了?”他苍白着脸地说:“厕所里没有坐的,都是蹲的,我不会用。”
我们赶紧找出租车,晚上的天安门广场打出租车的难度有多大大家是知道的。于是,我爸爸,我叔叔,我,一人一个地点招手,终于把人家以最快速度送回了酒店房间的厕所里。
之后,为了保险,去紫禁城参观的时候每进一个院子都要先找好卫生间,看他走出来的表情就能知道厕所的设施是怎样的。他还学会了用中文说“拉肚子”。 如果他走出来一脸严肃,说明都是蹲位的; 如果他走出来面带微笑,则说明找到有坐的了。几次下来,他开心地说,他找到坐的了,凡是为残疾人准备的都是坐的。
后来去东来顺,吃饭前他跟着服务生去洗手间,服务生回来,我问她洗手间有坐的么,服务生说没有。我正担心的时候,他面带得意的微笑回来了,我问他情况如何,拉肚子是否好一些了,他说,不知道,我没有看到,都直接掉到洞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