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集（六）

1.天文学家

我只是说：“傍晚，当圆圆的满月被缠在那颗客达姆树的枝丫间时，有人能捉住它么？”

哥哥却笑我，说道：“宝宝，你真是我见过最傻的我孩子。月亮离我们那么远，怎么可能有人捉住它？”

我说：“哥哥你多傻！当母亲从窗子里往外看，微笑着俯望我们玩耍时，你会说她很远么？”

他还是说：“你真是个傻孩子！可是，宝宝，你到哪儿去找一张网，大得能捉住月亮呢？”

我说：“你当然可以用手去捉住它。”

可是哥哥笑着说道：“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傻的孩子。如果月亮离得近些，你就会看到它有多大了。”

我说：“哥哥，他们在学校里教你的那一套多无聊啊！当母亲弯下腰来吻我们时，你的脸看上去很大么？”

可是哥哥仍然说：“你是个傻孩子。”

2.云彩与波浪

母亲，住在上面云彩里的家伙呼唤我——

“我们醒来时便玩耍，直到白昼结束。

我们与金色的曙光玩耍，我们与银色的月亮玩耍。”

我问：“可是，我怎么上去呢？”他们答道：“来到大地的边缘，向天空举起手，你就会被提到云彩里来。”

“我母亲在家里等着我，”我说：“我怎能丢下她前去呢？”

于是他们笑着飘走了。

但是我知道一个比那更棒的游戏，母亲。

我做云彩，你做月亮去。

我用双手遮蔽你，我们家的屋顶就是蓝天。

住在波浪里的家伙呼唤我——

“我们从早晨唱到夜晚，我们旅行再旅行，却不知经过了什么地方。”

我问：“可是，我怎样加入你们呢？”他们告诉我说：“来到海岸的边缘，站在那儿紧闭眼睛，你就会被带到波浪上来。”

我说：“我母亲总是希望我晚上待在家里——我怎能丢下她前去呢？”

于是他们笑着，跳着舞流走了。

但是我知道一个比那更好的游戏。

我做波浪，你做陌生的海岸。

我翻滚再翻滚，大笑着摔在你的膝上。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们俩在什么地方。

3.金香花

假如我只是为了好玩，变成一朵金香花，长在那棵树高处的枝头，在风中欢笑摇曳，在新瞻的叶芽上跳舞，你会认出我来么，母亲？

你会唤道：“宝宝，你在哪儿？”我会暗自窃喜，一点声音也不出。

我会悄悄地开放花瓣，看你做事。

当你沐浴后，湿发披在肩上，穿过金香木的树荫，走向你做祈祷的小院子时，你会注意到花的香气，却不知道那是我发出的。

午饭后你坐在窗前读《罗摩衍那钱》，那颗树的影子落在你的头发和膝上时，我会把我细小的影子投在你所读的那一页上，就在你所读的地方。

可是你会猜到那是你的小孩的小小影子么？

黄昏时你手中拿着点亮了的灯去牛棚，我会突然落回地上，又成了你的宝宝，乞求你给我讲一个故事。

“你去哪儿了，你这淘气的孩子？”

“我不想告诉你，母亲。”

那就是你和我到时候会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