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由文人专门创作的词章是传为唐代李白所作的《菩萨蛮》和《忆秦娥》,它们结篇创意,炼句遣辞,精妙老练,潇洒自如,思维活跃,风格浪漫,堪称词之上品。
中唐以后,填词之风已开始在诗人中漫延。张志和的《渔歌子》写出了隐逸水滨、捕鱼为业的清闲散淡,是早期文人词中的优秀作品。戴叔伦、韦应物、王建等人的《调笑令》,记离愁、写宫怨、感春景、发秋悲,描画憔悴玉容、摹写塞上奇观,内容多样,展现了轻盈爽朗的风貌。刘禹锡的《潇湘神》则是受到《湘神曲》一类潇湘民歌的启发写成的,“斑竹枝”一首,古朴自然,既有民间风味,又多文人雅情。白居易的三首《忆江南》,更是清隽秀逸的绝妙好词,以娓娓动人的笔调写南国清秀之风景,思如泉涌,感情丰沛,曲尽其妙,一唱三叹。总观中唐词的创作,词这种文学体裁已赢得了许多文人的青睐,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在我国文学史上,第一位以诗人而兼词人,并以填词闻名的作家是晚唐的温庭筠,他被五代的花间词派尊为鼻祖。公元940年,后蜀赵崇祚汇编十八家五百首词编成《花间集》,其中,温庭筠排首位,对后世词的发展有重要作用。
1、菩萨蛮
唐代:李白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
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回程,长亭接短亭。
[小评]
这首词抒写远离在外之人的离思乡愁。如织的烟、幽幽的楼、伤心的寒山、归飞的宿鸟……场面凄凉而又优美,构成了人物愁苦心境的含蓄的背景。语言凝炼,深具表现力。
2、忆秦娥
唐代:李白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小评]
这首词上片伤别,下片吊古,情调沉浑,风格豪放。它以一种宏观超越的视角,抓住典型的场景,抒发了横贯古今的愁怀,概括了游子思妇的忧伤,进而引向国家兴亡的悲慨,含蓄不尽,意味无穷,为千古绝唱。
3、谪仙怨
唐代:刘长卿
晴川落日初低,惆怅孤舟解携。鸟向平芜远近,人随流水东西。
白云千里万里,明月前溪后溪。独恨长沙谪去,江潭春草萋萋。
[小评]
这首词为酬答远谪的好友梁耿的寄赠而作,词中对梁耿的遭遇寄以同情。《谪仙怨》词调“其音怨切”,词中正是表现了作者怨切的感情。
4、章台柳•寄柳氏
唐代:韩翃
章台柳,章台柳,往日依依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亦应攀折他人手。
[小评]
唐代孟棨在《本事诗•情感》中记载,柳氏原是武官李某的歌伎。李某见韩翃有才而贫,因“以名色配名士”,将柳氏赠与韩翃。几年后,韩翃为淄青节度使幕府从事,将柳氏暂留京城,到任后相接。然而竟三年没有接成,韩翃便题诗寄柳,即此篇。词牌《章台柳》即据此而来。
5、渔歌子
唐代:张志和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小评]
这首词抒写了放达隐者的生活情趣。在远离尘世的清山丽水之间,渔隐散淡从容,自由自在,神采飞扬。本篇语言优美平白,风格清新可喜。
6、调笑令
唐代:戴叙伦
边草,边草,边草尽来兵老。山南山北雪晴,千里万里月明。明月,明月,胡笳一声愁绝。
[小评]
这首词以苍凉的笔调描绘出了北方边塞的风光和戍边士兵的乡愁。草野无尽,雪压群山,月照千里,胡笳悲鸣,戍卒怎能不肠断愁绝?全篇刚劲悲怆,颇具气象。
7、调笑令
唐代:韦应物
胡马,胡马,远放燕支山下,跑沙跑雪独嘶,东望西望路迷。迷路,迷路,边草无穷日暮。
[小评]
这首词写北方边塞风光,集中表现了高山草原放牧的情趣,构成了一幅北方胡地草野无际、马群飞奔的画图。活泼轻快之中也透露了一丝边地特有的悲凉。语言简炼,字字传神。
8、调笑令
唐代:韦应物
河汉,河汉,晓挂秋城漫漫。愁人起望相思,江南塞北别离。离别,离别,河汉虽同路绝。
[小评]
这首词抒写征人夜望星河、思念远方亲人的情景,表现了长久离别的愁绪和相聚无望的叹息。寄情茫远,感慨联翩;语短情长,耐人回味。
9、调笑令
唐代:王建
团扇,团扇,美人病来遮面。玉颜憔悴三年,谁复商量管弦。弦管,弦管,春草昭阳路断。
[小评]
这是一首宫怨词,写出了一个被冷落的嫔妃的处境。玉容憔悴,情怀凄苦,病也绝望,心也绝望。全篇充满哀怜与同情。
10、调笑令
唐代:王建
杨柳,杨柳,日暮白沙渡口。船头江水茫茫,商人少妇断肠。肠断,肠断,鹧鸪夜飞失伴。
[小评]
这首词抒写商人离别妻子后两心的愁苦。情景相融,缠绵凄恻。
11、忆江南
唐代:刘禹锡
春去也,多谢洛阳人。弱柳从风疑举袂,丛兰露似沾巾,独坐亦含嚬。
[小评]
这首词写的是作者回忆在江南邂逅的一位歌姬,当作于以太子宾客分司洛阳之时。暮春时分清婉柔媚的景致,蕴含着依依不舍、绵绵无绝的情意和温柔。造意自然真切,语言流丽传神。
12、潇湘神
唐代:刘禹锡
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楚客欲听瑶瑟怨,潇湘深夜月明时。
[小评]
这首词写出了潇湘一带特有的风物和幽情。泪洒竹枝的传说,深夜听琴的情趣,虚渺清空之中含着几分动人的真切,流露着作者谪贬巴山楚水间的情怀。
13、花非花
唐代:白居易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小评]
这首词抒写一种朦胧恍惚的情思,美妙迷茫,倏来忽去,夜深独处之时,似梦却醒之际,短暂而无踪迹,蕴含着作者对某种美好怀想的思索,对人生的无限感慨。情思奇丽,回味不尽。
14、忆江南
唐代:白居易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小评]
这首词写出了作者对江南景色美好的回忆和深切的怀想。写景浓丽多彩,抒情真挚热烈。
15、忆江南
唐代:白居易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小评]
这首词抒写作者旧日游览杭州的印象以及盼望故地重游的心情。作者印象最深的是月下寻桂,枕上看潮。全篇清幽宁静,别有一种风情。
16、长相思
唐代:白居易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小评]
这首词抒写离愁闺怨。上片写游子流落瓜洲,思归故乡;下片写思妇月夜倚楼,思念丈夫。全篇技巧纯熟,有民歌风韵,读来如行云流水,而意境又颇凝重。
17、忆江南
唐代:皇甫松
兰烬落,屏上暗红蕉。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潇潇,人语驿边桥。
[小评]
这首词通过叙述一个轻柔恬美的梦境,描绘了江南初夏迷人的小景,亲切温和,意蕴无尽。
18、菩萨蛮
唐代:温庭筠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小评]
这首词写出了一个女子晨起之后,寂寞无聊,梳妆穿戴的情状。金粉花饰的浓彩,掩盖不住她孤独和被冷落的心情。
19、菩萨蛮
唐代:温庭筠
水精帘里玻璃枕,暖香惹梦鸳鸯锦。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
藕丝秋色浅,人胜参差剪。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风。
[小评]
这首词抒写闺妇春梦,情思聊赖,虚虚实实,清丽空濛,凄迷缠绵,令人揣摸不尽。
20、菩萨蛮
唐代:温庭筠
南园满地堆轻絮,愁闻一霎清明雨。雨后却斜阳,杏花零落香。
无言匀睡脸,枕上屏山掩。时节欲黄昏,无聊独倚门。
[小评]
这首词写一个伤春的女子,她忧伤花落絮飘,青春将暮,感到精神空虚,无法排遣,只是孤寂地倚着门儿发愣。词的上片写清明时节的乍雨乍晴的天气,柳绵被风卷聚成堆,杏花被雨打得零零落落,这都抓住了清明节的景物特色,写得较好。
21、菩萨蛮
唐代:温庭筠
翠翘金缕双鸂鶒,水纹细起春池碧。池上海棠梨,雨晴红满枝。
绣衫遮笑靥,烟草粘飞蝶。青琐对芳菲,玉关音信稀。
[小评]
这首词写闺妇思念从军的丈夫。春光艳丽,娇美的少妇越发惆怅多思。本篇以浓墨重彩铺叙春光妍色,热闹中见清冷,欢笑里见烦忧,表现手法高妙却不露痕迹。
22、菩萨蛮
唐代:温庭筠
玉楼明月长相忆,柳丝袅娜春无力。门外草萋萋,送君闻马嘶。
画罗金翡翠,香烛销成泪。花落子规啼,绿窗残梦迷。
[小评]
这首词写闺中少妇春夜怀念远方丈夫。词中回忆当初送行,梦想日后相见……种种情状贯穿着苦涩的思恋,清丽温婉,悱恻动人。
23、更漏子
唐代:温庭筠
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惊塞雁,起城乌,画屏金鹧鸪。
香雾薄,透帘幕,惆怅谢家池阁。红烛背,绣帘垂,梦长君不知。
[小评]
这首词写一位大家闺妇怀念远人。春夜里,人也悲伤,物也凄凉,处处笼罩着薄薄的愁色。情调忧郁而神态稳重,独见风度。
24、更漏子
唐代:温庭筠
星斗稀,钟鼓歇,帘外晓莺残月。兰露重,柳风斜,满庭堆落花。
虚阁上,倚栏望,还似去年惆怅。春欲暮,思无穷,旧欢如梦中。
[小评]
这首词写一个年轻女子在暮春的黎明挂念远方爱人,怀想旧日时光。上片写景寓情,下片抒情传神,情景交融,生动自然。
25、更漏子
唐代:温庭筠
背江楼,临海月,城上角声呜咽。堤柳动,岛烟昏,两行征雁分。
京口路,归帆渡,正是芳菲欲度。银烛尽,玉绳低,一声村落鸡。
[小评]
这首词写游子思妇的离思归愁。上片写思妇倚楼远眺,彻夜相思;下片写游子日夜兼程,归心似箭。它通过景物描写,表现人物心态,语言精炼,意境深远,耐人品味。
26、更漏子
唐代:温庭筠
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小评]
这首词抒写思妇秋夜无眠,苦于离愁。上片写闺房情景,下片写屋外秋雨。字字惨淡,词词伤情,刻画出一个令人同情的思妇形象。
27、酒泉子
唐代:温庭筠
楚女不归,楼枕小河春水。月孤明,风又起,杏花稀。
玉钗斜簪鬓髻,裙上金缕凤。八行书,千里梦,雁南飞。
[小评]
这首词写一个多情男子重游旧地,怀念昔日邂逅的女子。音容笑貌犹在,旧日楼阁已空,对景怀人,遐想联翩,表现了孤独中渺茫的期盼。
28、定西番
唐代:温庭筠
汉使昔年离别。攀弱柳,折寒梅,上高台。
千里玉关春雪,雁来人不来。羌笛一声愁绝,月徘徊。
[小评]
本篇以西域人民的口吻,抒发对唐朝使者的怀念,衬以塞上景观,寒凉凄清,别有一种滋味。
29、梦江南
唐代:温庭筠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小评]
这首词抒写女子对远人的深切思念,忧伤缠绵,怨望深切。
30、梦江南
唐代:温庭筠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洲。
[小评]
这首词抒写一位江边闺楼的思妇,无望地盼着丈夫归来的心情。殷切的期待与不断的失望交织成一种缠绵动人的情调,蕴含着深长的忧伤。
31、酒泉子
唐代:司空图
买得杏花,十载归来方始坼。假山西畔药阑东,满枝红。
旋开旋落旋成空,白发多情人便惜。黄昏把酒祝东风。且从容。
[小评]
这首词通过描写杏花的绽放与凋零,抒发了芳菲易落、人生易老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