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肆无忌惮的笔

##都说作者是亲妈

但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作者深爱着其中某一个角色呢


那时候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有个完全不帅不社会反而很智障的称呼叫宋少,她只知道她会时不时开玩笑说会光临王总的夜总会,她只知道有个微金发的少年,曾经一闪而过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有幸知道了那个金发少年的名字——周墨。据说是泰国黑帮老大Nattawwa的小弟,能扛重物能洗衣服能打架能做饭还得负责帮自家老大背锅,可谓身兼数职做牛做马。

作为一个名字和身份都听起来很像配角,甚至连男二都排不上号的周墨同学,日常就是看自家老大和女朋友腻腻歪歪。不仅如此,Nattawwa的女朋友生气了,他得帮Nattawwa出谋划策,Nattawwa的女朋友开心了,他……就得接管Nattawwa落下来的所有工作,然后愤愤地小声bb一下正和女朋友翻云覆雨的自家老大。

就是这么一个能怂能打架可攻可受可上可下,没感情线只能天天吃狗粮的男孩子,让这位“宋少”的目光偷偷地定格了。

大概是男女主的生活让大家看腻了,所以就开辟了一些副线,一向没有感情线的苦逼小周同学也频频遇上艳遇。某天去咖啡厅晃悠的周墨,不小心就看上了一位巧笑嫣然、身材妩媚动人的服务员小姐姐。这一眼天雷勾动地火,周墨同学感觉自己当时就险些直接猝死了。事后周墨虚心请教了自称“撩妹小王子”却实际全程尬撩的Nattawwa,在他磨磨唧唧的准备下终于打算前往咖啡厅给小姐姐一个惊喜。

所谓惊喜其实也不惊喜,无非是一束花,花里有李华同学龙飞凤舞的毛笔字,有专业画师叶倾画的简笔画,还有Nattawwa友情提供的骚话——你是无意穿堂风,却偏偏引山洪。周墨完全不懂这句话啥意思,但是看着自家老大已经美人在怀了,这些建议应该是很靠谱的。

于是那天虽然寒风阵阵,冻得他随时都有如厕的欲望,但是他仍然步履艰难地只身前往咖啡厅。一切都很美好,周墨觉得就连风都像是嫩红色的,和那个服务员小姐姐的口红色号如出一辙。然后在周墨的yy之后,一阵风就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这一吹直接把花里的纸片给吹了出来,周墨非常震惊地发现原本应该写着骚话的卡片上赫然写着几个“生龙活虎”的大字——天凉了。

比起那句骚话,周墨对这句话更加懵逼。不过适应能力极强的他马上反应过来这可能是Nattawwa临时改的另一句效果更好的骚话。于是他又兴冲冲地直奔目的地,然而这次在寒风中他面对的不是本应该伫立在这儿的咖啡厅,而是几个站在那的施工工人还有一片废墟。

周墨那天在废墟前站了很久很久,他没有等到那个笑起来让他心跳加速仿佛下一秒就猝死的女孩,他只等到了一个通知——咖啡厅被拆了,这块地要腾给宋少建洗脚城。

开什么玩笑?

这是什么沙雕小说的剧情吗?

关键是周墨觉得自己并不吃惊,还反而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过去还可以侥幸地想是巧合,直到今天,他已经没有不怀疑的理由了。

第一次他情窦初开的是他的女同桌,仍然是磨磨唧唧地准备了几天,情书都写好了,结果第二天得知那女生转学了。转学就转学了,还居然转到印度去读书了。周墨当时年少无知,不然早就会觉察出这其中沙雕的端倪来。

第二次大约是在他上大学的时候,有个身材高挑气质很A的小姐姐,恰好是他加入的社团的师姐。在好几次见面和学术交流之后,他们的关系也渐渐亲密了起来。某天这位超A的师姐打篮球的时候冲站在一旁观摩的他笑了一下,周墨同学就感觉自己再次体会到了那种心跳得仿佛猝死的感受。然而由于这个暗恋对象太攻年龄也比他大,周墨这次愣是磨磨唧唧了几个月才终于打算表白,结果玫瑰花都买好了,她喜欢的篮球明星的海报也买好了,才听说她忽然回老家继承家里的矿了。

周墨这次在悲伤的同时,甚至有一点想笑。虽然他知道小说来源于生活,生活中有时候也难免会出现充满戏剧性的剧情,可是……

这剧情三番五次的如此智障,真的正常吗?

再到这次咖啡厅被拆了建洗脚城这种事情居然都能这么自然的发生,周墨不得不怀疑这其中的问题。然而作为Nattawwa的小弟,这智商自然是没得吹的,他日夜辗转,思索了几天,仍然没有想到什么有建设性意义的东西。

用脑过度的小周同学索性出门散心,他一出门就感觉有一种无形的拉力牵引着他,等他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咖啡厅……不洗脚城的面前。这个洗脚城的名字也是十分高调,硕大的几个金色大字写着“宋少洗脚城”。

这个宋少是什么鬼东东?周墨愤怒了,作为长期在道上混的人,他雄赳赳气昂昂气吞山河地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三个小时后,周墨完成了微信支付,浑身清爽地从洗脚城走了出来。走的同时不忘发了一个朋友圈,诚心推荐宋少洗脚城,洗得不能再爽了。

直到他回去看到Nattawwa和李华刻意的秀恩爱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桃花没了还去仇人的洗脚城泡了个脚……照这架势来看,自己如果泡不到妞估计得吃狗粮吃一辈子……而解决这一切的根源估计就是那个什么宋少。

于是周墨再次奔赴宋少洗脚城,这次他思路清晰,上去就直接点名要见洗脚城那个叫宋少的狗屁老板,前台小姐听了面带职业假笑,客套又敷衍地让他先在一旁等候。

这一等不知不觉就是几个小时,多次催促最后只差动粗的周墨终于禁不住店员的诱惑,再次进去泡了个脚,三小时后,他又浑身清爽地从洗脚城走了出来。

然后又是在看到狗粮的瞬间才猛然想起来,自己貌似又除了洗了个脚啥也没办成。

于是就有了第三次,第四次,第n次去洗脚城蹲人,结果次次无论怎么威逼利诱前台小姐也还是用“等一下”敷衍他,那个传说中拆除咖啡厅兴办洗脚城的宋少也一次都没有出现过,舍不得空手而归的周墨无奈只能又洗了n次脚。久而久之,周墨不仅慢慢接受了蹲不到宋少的事实,还办了一张洗脚城vip卡为宋少洗脚城的业绩做了诸多贡献。

再到后面,泰国黑帮和意大利黑手党开始了长达几个月的对峙,这一忙周墨自然把蹲人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直到他在任务中不幸受伤,被敌人压在身下用刀顶着脖子的时候,他才忽然感到一种彻骨的遗憾和不甘。

唐唐泰国黑帮Nattawwa的直属小弟,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貌若潘安能打善踹,竟然一个妹都没撩到就要这么去世了???

然后他感觉到脖子一阵刺痛,眼前就是一片黑暗。恍惚间他总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里有个女孩子一直说着对不起,他很想睁开眼看一看究竟是哪个妹子,却发现一切都只是徒劳。在一片浑浑噩噩之中,他依稀听到那个女孩子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什么意思?好起来?他是可以好好地去见上帝了吗?

他当然没有就这么去见上帝,虽然只是个男n号,但是也算是对于男主女主的感情线有巨大贡献的男n号,可能大家还舍不得他就这么安详地离开。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因为伤痛原因成功又幸运地躲过了Nattawwa惨无人道的批斗手下小弟大会,不仅如此,一向除了宠妻对别人就是冷眼相对的Nattawwa对他都温柔了很多,简直让他受宠若惊。

这还没啥。

他伤好之后人生就像开了挂似的,艳遇一个接一个,而且不是那种撩完就会因为一系列沙雕又牵强的理由跑路的艳遇,而是真真正正像普通爱情那样“油腻”的艳遇。不仅如此,就连曾经被他渣过然后一直对他不冷不热,只能以兄弟身份继续相处下去的叶倾,竟然都对他的态度暧昧了起来。

周墨觉得自己再咬咬牙就能成功地抱得叶倾小美人归,然后就可以免受狗粮的摧残。

他时不时也会想到自己的转变大概就是从那次差点挂掉开始,他也会迷迷糊糊地记得他好像在昏迷后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姑娘好像道了歉,好像说了一句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惜一向智商如Nattawwa一样优异的周墨同学并没有想明白这个梦和现实有什么关联,索性直接忘掉然后开开心心地去攻略叶倾小美人去。

再然后他就会开开心心地拥有他的幸福,哪怕只是个配角的幸福。

……

在街角看到手牵手笑得傻逼兮兮的叶倾和周墨的时候,宋少觉得自己忽然有点想哭。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于她而言,周墨只是她创造出来的一个角色,一个喜怒哀乐都可以由她随便定义的角色。她大笔一挥,他就可以孤苦伶仃地过一辈子,她再轻松地改一改,他就可以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可是唯一她做不了的就是,她进入不了那个有他的世界。

她知道他会对哪些女孩子动心,她可以用一切狗血智障的剧情避免周墨和他的桃花的进一步发展,可是她唯独不能像那些桃花一样,笑得傻傻的站在他面前。

她只能把自己的名字加到小说里面,生硬地建造一个叫“宋少洗脚城”的非主流建筑,她只能在一旁看着小周同学愤怒地喊着她的名字来找她算账,却因为等不到她而泡了一桶又一桶的脚。明明她就站在一旁,明明她也很想帅气地冲到他面前喊一声“是哪个孙子找老娘”,可是她没法忘记,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世界里。

她可以在自己的世界里肆无忌惮,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用自己的笔将那个有他的世界涂抹得乱七八糟,可是她唯独不能肆无忌惮地闯进他的世界。

而且就算这个世界是她笔下的产品,也会有她左右不了的一些意外。比如说某天王总忽然看不顺眼周墨,成功盗了宋少写文章的号,就打算把周墨给写死。虽然在宋少的极力抢救和与王总的激烈互殴中终于把周墨抢救了过来,只是给他安上了受伤的设定,可是宋少却忽然开始思考周墨在差点挂掉之前蹦出来的那些情绪。

那些不是由她创造,也不能被她左右的情绪。

是不甘,是遗憾,还有更深层次的,是孤独。

宋少这才意识到,这个叫周墨的角色,他并不快乐。他的艳遇全部泡汤,他只能被Nattawwa压榨和被逼着吃各种狗粮,尽管他可以一直笑着装作无所谓,但是在他心灵深处,他没有那种快乐,那种于主角而言真实又唾手可得的快乐。因为自己的个人情绪,她毁掉了周墨的多少或爱情,或友情,或仅仅只是他可以证明自己魅力的满足感。

反正也进入不了他的世界。反正就算再怎么努力,那个世界里也不会有一个真的是宋少的人出现,顶多只是一个几秒钟就会被遗忘的空壳罢了,就像那个在剧情里出现了没几次就被遗忘的宋少洗脚城一样,那个世界严格意义上不会有她的任何痕迹。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这么幼稚地固执着呢?她没法出现在那个世界,但是她可以创造出千万种让他幸福快乐的方法。 比如说最容易的就是,让叶倾同学的态度来个转变,让他们冰释前嫌地重新在一起。这根本就没什么难的……让周墨爱上叶倾,让他们彼此深爱也没什么难的……

所以说,为什么要难过啊,明明就是自己写下的结局啊。

只是有点悲伤而已,只是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也没法在他那留下一丝一毫可以长久保存着的记忆之后,有点悲伤而已。只是这样而已……这些和周墨同学过得好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就这样就行了……

……只是有一件事,可能连宋少本人也不知道。甚至她一直无法知道。

就是周墨在某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忽然再次做到了那个梦,这一次梦的结尾好像还加了点什么,他好像看到了什么,醒来却不记得了。

他只是忽然一下子很想感谢一下梦里那个“想让他过得更好”的女孩,只是忽然很想去那个很久都没有光临过的洗脚城再泡一次脚。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认识一下那个臭不要脸的叫“宋少”的人,再顺便向她要一个洗脚的折扣。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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