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永远挖不满的野菜篮子

    农村娃儿童时期，尤其是女孩，共同的记忆里一定少不了挖野菜这个项目。我是喜欢的，北方除了冬季百草枯荣，春秋夏野地里都是有各色野菜或者草木可以供人挖来吃或者喂猪牛羊的，记忆中永远挖不满篮子的野菜是一种长在麦田里的，一节一节往上长，层层交替，跟黄鹤楼颇有些神似，但是土话叫什么总也是想不起来了。

      每年一开春，气温升高，麦子的天然棉被厚厚的雪就会消融入地浇灌麦田，真是天然的喷淋浇水系统，这不仅滋养了麦田，还会让野菜野草趁机发芽，慢慢顶破黄土冒出希望的翠绿。小黄鹤楼长的很快，开春没几天就会长很高，也很奇怪，它们大部分都长在麦垄之间，有的跟麦子紧挨着长，不仔细看还不好区分，空地里也有但是很少，所以我们大都到麦地里去挖。

    到了这个时候，总会有哪个大点的姑娘知晓了小黄鹤楼可以开挖了，带头约上几个她们同龄的姑娘一起去田间，我们小点的姑娘们就会不约而同的屁颠屁颠的跟着去，不管头天吵没吵架，这个时候都无所谓了。记忆中我也是特别热衷挖野菜这件事，每次开挖都感觉干劲儿十足，很有希望，她们几个大点的姑娘也愿意带我去，经常喊我一同去，我也不甘示弱，每次都带个比自己都大的篮子，挎着就走，一路上内心里走了很多开心的戏，记不得都想些啥，就是莫名的兴奋，就像麦田里有黄金可以挖一样。等到了麦田里，不管谁家的麦田都可以挖，反正对于麦子来说这种草是杂草，影响生长的。我心里住着个活泼的小精灵，但是外表平淡的不行，所以很少说话，或者主动搭话，更何况几个大点的姑娘之间讲话比较有话题，我就边挖边听，我享受作为旁观者的这份寂静，她们也不避我的闲，什么都聊，有时候甚至聊我被我妈打了或者聊我要买新衣服我妈不给我买，我也不生气她们这么说，反而觉着能给她们带来快乐也挺好的。可能她们觉着我小或者听不懂，其实都能听到也都懂，就这样她们三言两句的聊，我一心一意的挖，经常开始的时候我挖的很快，篮子里我的是最多的，她们几个大的经常感到奇怪，但是还是会夸奖我挖的好快，我心里就美滋滋的。

      当挖的差不多的时候，肚子可能也饿了，她们篮子都满的时候，我的篮子每次都只有一半满，这时候我是真的很伤心，因为每次我都是开始挖的最多，但最后我的篮子总是不满，而且明显没有她们多。一个小孩伤心绝望的时候，她内心是非常痛苦的，因为她心智还没那么成熟去自我寻求真正的原因或者自我安慰。更何况像我这种偏内向的又自尊心强的孩子不可能去主动问大人这是为什么的。虽然每次她们几个大的都会帮我把篮子挖满再带我回家，但是这只是让我表面开心一下，这种落差就铭记在了我幼小的心灵里。那时候每次都喜欢去挖野菜，除了春回大地给我带来的喜悦感以外，还有就是，我每次去之前都想证明我可以挖的跟她们一样多，不止开始的时候看上去多。我想我现在对每件事都想弄清楚缘由一探究竟，应该就是那时候形成的习惯。记忆中我是没有打破这个魔咒，永远开始时比她们多，最后比她们少的，后来长大就不怎么去挖了，她们也长大外出打工嫁人生娃，我也上高中上大学外出远方流浪，再也没有一起去过田间了。

    我不知道她们几个大的弄明白我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也可能她们根本不会思考这种无聊的问题。其实我后来想也可能是我篮子小，即使开始比她们挖的少放在篮子里看上去也可能比她们的多，但是确实因为我比她们小太多，挖满我的篮子对我来说有点吃力。再就是有可能她们讲话太有吸引力，我听着听着挖的速度自然慢了。不管怎样，挖小黄鹤楼这个经历已经滋生在内心，永不磨灭，多年后回忆不是纳闷不是一探究竟，而是为我们的淳朴感动，为那片麦田欣然，为春回大地给我带来的喜悦而心动。也为自己那么小就思考很多问题而感到自豪，更为几个大姑娘感恩，毕竟大娃带着小娃娃是需要付出很多麻烦的。不过也可能她们没想这么多，所以说她们在我心目中永远可爱淳朴善良。

      所以现在每次听李健的《风吹麦浪》，我永远呈现的是绿油油的麦田里的小黄鹤楼们在向我招手。

      永远挖不满的野菜篮子，长大后我肯定会轻而易举挖满篮子，但装满的永远不是童年里的篮子，也许每个人的童年里都会有这样一款篮子。我的篮子里装的是小黄鹤楼们，你们的呢？肯定也是有很多童年的欢乐和少年的忧虑呢！望我们都带着那份欣喜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