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冥河
我自己去走一遍。
一
瀑布顶端是一片小溪，略宽的湖面。他们跳到溪边，庄子臣把杨小易放下。
“虽然水流逆转，但是保持不了多一会儿。前面有一个分岔口，另一条更宽阔的溪水流向第三层。我们沿着这条小路走，就可以到河边了。”庄子臣跟杨小易说。
他们开始向目的地行走。
一直穿过茂密的竹林，偶见桃花树。
“你刚说这里很多真人，真人就是你们道家的仙人吗？”杨小易问庄子臣。
“这讲起是个笑话。”庄子臣摇摇头，嘲笑着，继续说：“真人是道家提出的概念，称谓，也是我华夏民族提出的概念，称谓，不便硬考证。但却恰好不是道教的什么成仙者。讲来可笑，原是明朝洪武时，正一张宇初天师来朝，洪武帝大喝：“天岂有师乎？改号真人。可见形而下之道教有多可悲。”
停顿了一下，老郭也好笑：“我插一句，我们茅山这些所谓臭道士，也比道教更真一些。”
“呵呵，真正“真人”的解释，比较典范系统的有两者，一是春秋战国《庄子·大宗师》所说：“古之真人，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这一篇都是在说什么是真人。
还有《鬼谷子》:“…. 四边威势无不为，存而舍之，是谓神化。归于身，谓之真人。真人者，同天而合道，执一而养万类，怀天心，施德养，无为以包志虑思意而行威势者也。士者通达之神盛，乃能养志。”也说的比较系统。
其余：
《黄帝内经·素问·上古天真论第一篇》："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汉 淮南王《淮南子·本经训》：“莫死莫生，莫虚莫盈，是谓真人。”
贾谊《鹏鸟赋》：“真人恬漠兮，独与道息。释智遗形兮，超然自丧；寥廓忽荒兮，与道翱翔。”
汉王逸《九思·守志》：“随真人兮翱翔，食元气兮长存。”
所谓真人，既从心志，也从养身。绝不可以妄自菲薄，成仙成师。真人是我们民族说很好品行，自我修为的人。
现代人称“真人”则是实诚，真诚的人。也和古本说的一样。但从没有神仙的意思。
小说中的张三丰，其人其志，就是真人。
于谦，黄庭坚，徐霞客，苏轼，诸葛亮，包括秦始皇，庄子，等在某些方面就是真人。但真人，不是完人。世上无完人，神仙我也没见过。
“哦，终于明白什么是真人了。”杨小易：“那做真人也不难嘛！”
“当然，你也是真人。”庄子臣敲了敲杨小易的头。
杨小易很不满意，干嘛敲我的头。
走了半天，就略走到新的河溪旁，这条河溪显然宽很多，和刚才流向九天瀑布的水流是两个方向。
虽然同出一条溪流，流向却在这里分岔了。
“哦哦，李老师怎么来了。他挂了吗？”杨小易按耐不住疑问。
“呸呸呸，快吐口水。”庄子臣急忙呵斥。
“阿切。”李白清在九天瀑布下打了大喷嚏。“伯清兄是不是感冒了，看你在这瀑布下给我讲评书都好几个月了，休息下。”黄庭坚关切道。
“没事，肯定是那个小娃子不懂事骂我。要懂得理解。没事，没事。这李老头还受的起（四川话）。”李白清。
“李伯清有人。某个会法术的和尚送他来的。就像你，不是也跟着我们进来了吗？”庄子臣。
“而且我们道术算低的，以后你见到高手就知道了。而且这里门道多了，据说美国那边研究时空通道，有人出卖了我们的道法基础，他们已经直接连接第三层了。只不过不是很稳定，动不动就给送地狱去了。”庄子臣继续跟杨小易补课。
“这么神奇的吗？”杨小易睁大眼睛，不可思议。
“嗯嗯。”老郭和庄子臣一起认定。
已经走到河边，庄子臣和老郭分别开始砍竹子。
“做什么啊？”杨小易问。
“做竹筏。一会儿我们坐竹筏过去。对了，再跟你补一课。之前我们转山，转了一千年才上的瀑布顶。所以沿途上什么真人都认识完了。那山，那路，很是奇怪。你绕一圈才一小步。我意思绕这整个彼岸一圈。千山万水，还出列国。有多种少数民族的真人我们根本不认识。还有像印度、埃及、阿根廷，或澳洲那些。人生地不熟，还划船，漂洋过海。几乎是一小个地球。容易吗？”庄子臣欲哭状：“一千年啊。”
坐上竹筏，放进河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洋一般，似深似浅。
“一会儿我们会分开。会找不到对方。但别慌，那样要漂流很久，大概几个月。然后会遇到漩涡，进入漩涡就对了。应该是我们其中一人的记忆，一个放不下的记忆。
之前我们在老郭记忆里待了五百年，反复重复老郭放不下的许多事。如果你有什么放不下的事，现在想清楚。一定要放下。”
庄子臣严肃的跟杨小易讲解这次通关地图。
“我能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杨小易以一个青春小妹儿的心态，无所谓。
“就是你想在过去，你的记忆里彻底改变的事。”庄子臣变得特别严肃。
三人各自上了竹筏。给杨小易的竹筏做了两层，这样她安全，更舒适一些。
三人各自打坐，三人就出发了。
二
虽然庄子臣还是有些担心。看着旁边，他们逐渐分隔了距离，杨小易高高兴兴，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逐渐彼此看不见了对方，进入一个孤独的境地。竹筏因为空心，可以承载世间所有记忆。
“此生我们注定孤独吗？”庄子臣开始胡思乱想。
想起过往人生他写下：
人到皆风采，落幕孤成书。
潜龙勿上学，但有天命在。
竹筏一直随水流流淌。
“我们生来真的就是这样孤独的吗？”
“几个月过去了，我仿佛做了一场梦，梦见前世。而我此时在湖面上躺着，不知道谁人给我做的木筏。不知道谁人见过我。这世界就是世界吗？神灵，谁在。”庄子臣迷糊了。
“他们曾说过的谎言，和欠下的债，那些过往曾经。反复提醒的真实，是真实吗？我要醒过来。”
“虽然我只是在这里，但不会永远在这里。我心里有一念，我想要寻我的爱人。我不会放弃的。这才是来这个世界的希望。”庄子臣。
“日月星辰与我无关。我心中只有我爱人。”
一百年过去了。
“你睁眼看看，这个世界。”一个声音叫醒庄子臣。
庄子臣睁开眼睛，眼前还是空无一物。溪水上湖面上雾气腾升，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船在往前方开。
“我想起来了。我有要保护的人。我要回去。”庄子臣说。
“一个想要见杨小易的心念促使他继续往前。并醒着，坚定自己的信念。”
前方出现漩涡。之前她是因为妈妈，要回去陪妈妈看店，一直没放弃。直到心念把他带到漩涡前。然后融进漩涡，流入了老郭的记忆世界里。
当他醒来，看见自己在乐山大佛山顶。许多游客。他好熟悉这个场景：“这，这难道是我的记忆。”庄子臣心生恐惧。这也是他第一次到自己的记忆里。之前那次是老郭的记忆，辗转反侧20年。他有点怕了，不知道自己的结在哪里？难道是。他想起，难道是那里。”
人群中，一把拍住他。“这里呢。”是杨小易。他好想抱她，又不敢：“吓死宝宝了。”
庄子臣又转头看：“老郭呢。”
看见老郭了。“这里呢。”老郭也走了过来。他们无论各自在记忆之河流淌多久，都会同时出现在这里，也只是一秒。
虽然各自感受的时间不同，根据各人心念。之前老郭三年，他太想见雯雯了。庄子臣则近百年。这次心念是杨小易也是一百年。看来，啥事他都不迫切，心念不急。
“你花了多少时间。你在记忆之河待了多久。流淌了多久。”庄子臣迫不及待的问杨小易。
“好久，七十年。我好想77，一直想着77，太想了，才出现了个漩涡把我卷了进去。我以为要去见77了。”杨小易，还借庄子臣肩膀小靠了一下，假装哭起来了。
他想伸手去抱，又觉得不好。“没事了，没事了。”
“你们用了多久。”杨小易好奇地问。
“两年。还是想我的雯雯。”老郭。
“1秒。根本没花时间，漩涡就出现了。”庄子臣装一下b。
杨小易不信，质疑地看着他：“真的吗？那你想谁。”
庄子臣心想，“我能说，想你吗？”
“我想我师父。”庄子臣。
这时另一个空间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一个帅老头（吴镇宇）：“阿切，阿切。”擦了擦鼻子，很不屑的说：“臭小子。”
三
小时候，乐山大佛有剑客高手在佛头顶比武。还有麒麟洞，后来被“国家特勤安全局”封了。
岷江水从这里流过。
百度信息：“岷江，长江上游的重要支流。历史上，岷江曾被认为是长江正源，明代徐霞客通过实地踏查得出：金沙江一支才是长江正源。岷江传统上以发源于四川松潘县岷山南麓的一支为岷江正源，但实际上，其西支大渡河从河源学上才是正源。这一观点，中科院于2013年予以确认。[1]
但从传统上，水文水利界仍以东支为正源。以东支为正源，岷江有东西二源：东源出自高程3727米的弓杠岭；西源出自高程4610米的朗架岭，一般以东源为正源，两源汇合于虹桥关上游川主寺后，自北向南流经茂汶、汶川、都江堰市；穿过成都平原的新津、彭山、眉山；再经青神、乐山、犍为；于宜宾市注入长江。干流全长711公里（一说735公里[2]，以大渡河（1062公里）为正源，则全长1279公里[1]。[3]
岷江总落差3560米（一说总落差2877米（3143－266）[4]），流域面积135881平方公里，其中四川126280平方公里。岷江各支流流域面积大于500平方公里的支流30条，流域面积大于1000平方公里的支流10条。[2]河口流量2830立方米/秒。水能蕴藏量820万千瓦。”
一个黑影从庄子臣身边串过。抢走了他的赤尧剑。他去追，又担心杨小易，因为这这里死掉了，一样是会死掉了。
“老郭，照顾好她！”庄子臣一个人去追了。
那人在乐山大佛的左肩膀上站立，比出赤尧剑。庄子臣也跳到大佛的右肩膀上。这才看清身形相貌。乌黑的头发，一身黑衣，那就是自己。脸带杀气，眼露离色。
“你是谁？”庄子臣直接问。
“问我是谁？你难道没点b数吗？”黑衣男。
“剑，还我！妖孽。”庄。
“妖孽。”黑衣男大笑：“叫自己妖孽。”
庄子臣有点迷惑。
“不记得了？不记得你把什么留在记忆里。不记得你背后的咒印怎么来得了。”黑衣男。
庄子臣想起来了。这是当年师父为他封印的邪念。他以为永远去除了，结果留在记忆里。
“我怎么祛除你。”庄子臣傻傻的直接问，他没办法的时候就是直接问。
黑衣男很神气：“想不到没办法了。就知道，你没办法了就是这个怂样。他们都欺负你，是谁保护了你。是谁帮你打跑那些人，是谁在关键的时刻保护你。”黑衣男。
“我现在不需要了。”庄子臣很肯定，眼神里是坦荡。
“你要做一个好人，得到了什么？你现在得到了什么呢？”黑。
“我自己啊。我自己，真的挺爽的。每天早上我起来都很快的认识自己。我知道我在天地间，我知道这天地很美，我跟他学习。也想到更远，更多的天地上去看看。”庄。
黑竟一时无以回答。
“那我呢？”黑。
“你都觉得是，你存在有意义吗？”庄，继续说：“我需要理睬任何人吗？那些攻击我的人。我能自己保护自己。你是他们的影子，你不是我。”庄。
黑衣男眼神中透露出惊恐，似乎小丑被识破了一般。
庄子臣飞跃过去，站在黑衣男身边。黑衣男吓的退后两步。
“没关系。”庄很诚恳的说：“你哪里来回哪里去，世界有你的归宿。”庄。
黑衣男发疯一样：“不要。我不要遁入混沌虚无。我就是你，你的经历。你的过往，你的一切。”
庄很淡定：“那你说我喜欢吃什么。”
黑衣男想了一下：“你自己也不知道。牛排，、披萨、巧克力披萨。榴莲、荔枝？….”（黑衣男在想，他还喜欢吃什么。这小子挺奇怪的。一直以来，他自己也不一定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
“我也不知道，喝白开水。”庄子臣停顿一下，似乎想到了：“我喜欢喝白开水。”
“不可能，你从小最讨厌喝白开水了。你想起吃药的经历，白开水就让你觉得有药的味道。你喜欢喝各式饮料，喝咖啡，尝尽天下各种美味饮料的味道。”黑衣男很确信这些记忆。
“对，那是记忆。我更想你死。”庄子臣出手了，一掌击在黑衣男胸口幻化出一个咒印。把黑衣男包裹成一团黑气，逐步包裹起来。
抓着这团已经成为一个小球的黑团黑气。一边意念在往嘴里吞，一边完全放手做自己做干净的自己。
这样挣扎了5分钟。
杨小易在山崖边看得着急。
“老郭，你帮帮他啊。”杨小易。
“帮不了，这只得靠他自己。没事，这次输了再来一次。上次我们重复了20000次。我，另一种经历，情况。”老郭很淡定，他很信得过庄子臣。
“咒印只能压制我，不能消灭我。”黑团黑气挣扎着最后的气力说。
“想想我们的力量，无所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把万物斗踩在脚下。”黑气继续想侵占他的头脑。
“你知道吗？我曾经看见过一个女子的笑容。我希望她永远那样笑，烟消云散又如何。如果我的存在就是让世间痛苦，烟消云散又如何。”庄子臣。
突然一滴眼泪从黑气里流下来：“用尸鬼千里。”
“那样你会变成我，我还是会变成你。”庄。
庄子臣放开咒印，黑团黑气恢复人形。庄子臣几步飞身跳到了河边，黑衣男就跟着。江面上一条白色独木舟驶来。庄子臣含泪看着他，黑衣男就走上了船。
“有什么话要带给她吗？”黑衣男子。
“不该有，都在你那里！”庄子臣：“剑给我。”庄子臣接过剑，把一团黑气形成的字交给黑衣男子手中：“这些也带走，我不会留下任何。”
庄子臣看着小舟将行：“不欠，你20年已经还够了。”
船缓缓驶走，向江面中央。那人看着庄子臣，庄子臣也看着他，多么熟悉的面容。20年前的自己和20年后的自己。他就这样去了，随水而逝。而20年后的自己还要前行，还要赶路。
“不欠”。他们拍了一下手，表示握手。交接了什么，两清。“不欠。”各自都转身说。
庄子臣要面对接下来的20年，如今新生。
黑衣男子将要面对之前20年。他随水而逝，逆行倒施。驶向了之前来路的记忆之河。记忆之河很奇怪：进也可以，回也可以。记得庄子臣说过：“世界没有回头路。”但是记忆之河就是不同，他来去皆可。
他是在彼岸和第三层之外的连接线，冥河。
20年前的记忆庄子臣就这样坐在小舟上，驶向了冥河的逆流方向。向反方向行去，逐渐成为一堆白骨。这样的船还有很多，满江面都是，这些逆行者。不知道他们的归宿在哪里，或许在人间。在桃花源，毕竟海水从那里来。彼岸逆行的方向，是人间吗？
但庄子臣要背着他的剑去劈斩天涯。他笑了：“走，天涯。”
庄子臣跳上山崖叫杨小易和老郭走。
“这里不是不能用道术吗？”杨小易质问。
“这是交界处，记忆河流，我们还在河流里。三不管，三不管知道吗？”庄子臣很高兴的。
“知道啦。”杨小易又不喜欢他很自大的样子。
他们御剑飞行，老郭继续凌空轻功跳跃飞行。到了河流的尽头，在天空中被一股漩涡吸进去了。
四
三人被甩到草地上。是长江边上的一处河边草地。庄子臣问杨小易：“有没有事。”老郭自己爬了起来。
“什么地方啊，还二刷副本啊。老庄，你的记忆挺特别啊。”老郭嘲笑道。
庄子臣很无语，竟无言以对。
一个小男孩在躺在草地上高兴地看着蓝天白云。庄子臣一下就认出了他，那是12岁的自己。刚上初中，想要成为一名作家。看着云朵，不知道是老师教的，还是他自己喜欢。他觉得上面有神灵，云朵变换着形象，他想自己能变换形象该多好啊。将来会的。
他想去叫他。庄子臣躺在他身边：“喂，小子，知道吗！我是未来的你，你以后你混得很差劲！”
“是吗？你怎么知道我未来的事。”小子。
“我就是未来的你啊。”庄子臣。
“那你努力啊。”小子。
“不是所有努力都有用的。要是这是穿越，我就叫你使劲买房了。啥也别管，什么成就感，什么英雄。使劲买房，使劲儿买房就对了。”庄子臣着急的说。
“你去努力。”小子。停顿了一下：“我这天已经算好你42岁之间前的艰难之路。”
庄子臣脸都麻了！他忘了，他12岁的时候已经算到这一切。虽然许多细节没算到，所有经历，出现的人都算到了。
“我能活到多少岁。”庄子臣心惊胆战的问。因为现在他比较关心自己身体。
“82岁啊，大哥。更好就是97岁啊。你自己当年算的。”小子。
“你也可以努努力啊。”气冲冲地打了打小子一下头。庄子臣很不高兴他什么锅都甩给自己。
“大哥，努力有用吗？当年你都算过。你选的路。两条福贵路不选，你选的修道之路。”小子：“我能做什么。我这一路不作恶就行了，多做善事就好了。”
“你记住了，少作恶，多做善事。”庄子臣想了想：“别跟妈大呼小叫的，说话温柔一点，不行吗？”
“知道啦。”小子。
“对她稍微再好点。”庄子臣难为的表情。
“你已经做到了。”小子。
庄子臣看了看他，他也望着庄子臣，两人心心相惜。
“躺好了你。”庄子臣气呼呼的站起来，大步走了。
“明天的我，加油！！”小子看了他一眼，很远的摇手鼓励着加油。
忽惊天外鲸鸣一声。
是北冥之鱼，在此处天空盘旋。“我记得，当年可没见过这东西。不，有。我见过，就是那天。及后来很多天，很多年，在家乡的天空中都见到它。北冥之鱼一直就盘旋在他的家乡。”庄子臣忽然想起来了。
北冥之鱼一直在天空盘旋，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五
一条白色小舟又缓缓驶来，他们又坐上小舟，向去第三层的方向。
船缓缓前进，向深不见底的渊源驶去，行而未行。此时庄子臣闭目养神，凝气打坐。在船头，感受这天地之气。
北冥之鱼还在天空盘旋着。
老郭在船尾躺下，翘着二郎腿，扶头休息了。
仿佛十年过去了，百年过去了。时空并没有运转，又像是在运转。
“庄子臣，我们好像没动。”杨小易诧异的问道。
庄子臣微微一笑，“我们应该是在时空里静止了。”
老郭继续淡定的修身养性。
突然一只船飘过来，上面还有几具骸骨，干化千年的模样。又来了几只舟，都是如此。
“我们不会走上冥河逆流了？刚才明明什么都放下了啊！”庄子臣疑惑。
一股巨浪把他们连船卷起，在高于世界的地方平行。然后冲向天际，冲破天际后是天空。他们像逆水了，在天空中逆水了。下面是蓝色地球，庄子臣想去抓住杨小易。
三人醒来，又回到乐山大佛山顶。“果真是没通过这冥河啊。”庄子臣说。
家乡，游客人来人往。“不要乱碰东西。我也不确定这些东西是什么。”庄子臣提醒着杨小易。
走在纷扰的街上，杨小易小心躲避着人群。
庄子臣看着天狗食日，他想起了什么。迅速的奔跑着，都来不及叫老郭保护杨小易了。
突然解开自己身上全部咒印，一排文字飞升。赤尧剑变成一把巨剑，足有一个乐山大佛那么大。
随着剑奔跑，向剑飞行的方向。身上的咒纹全部解开。是藏文的六字真言，ༀམཎིཔདྨེཧཱུྃ།。
一个黑色怪物飞溅而出，像刚才那道黑影，更可怕。冲上一处山腰处，眼见一群人在跟一个人对决，那人手中剑断了。
庄子臣直接飞扑过去，一拳要打开那些人群。没想到，那个拿断剑的男子却用眼神念力把他弹开了：“不争气的东西。”那是那男子用眼神说出的话。
庄子臣不管：“哪怕一次也好。”心里这样执着着。
黑衣怪兽也冲了上去，众人惊吓。他一爪，这一爪是要把众人全杀了。
那人还是一眼，盯着庄子臣。虽然这次念力不能，没能力把他弹开了。可是他分明认得那眼神：“不长大吗？”
庄子臣一把抓住黑衣妖物的手，黑衣妖物奇怪，干嘛抓我呀！
扯到地面，两眼留下两行眼泪。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口吐山脉之火，符飞门摄之光，提怪遍天逢历世，破瘟用岁吃金刚，降伏妖魔，化为吉祥，太上老君吾吉吉如律令。”他念出咒语，立指身前结印。身后出现两只巨大的怒目金刚灵体，用锁链捆住黑气妖物，往庄子臣身体里拉。不容妖物有半点反抗。
妖物很奇怪，不是分明是你放老子出来的吗？
拉入他肉体后，锁链锁紧。庄子臣痛的直冒汗，还念着咒语。因为妖物在体内的挣扎和神力的捆绑。庄子臣嘴角已经淌出血来，他的身体承受不住了。
其中一个怒目金刚打出一道咒印从庄子臣头顶直打下去，完全封印住了黑气妖物。
世界也算平息。两个怒目金刚也紧了紧锁链，消散在空中。化成一行黑色的墨迹，变成庄子臣身后肩膀上的一道黑色纹身ༀམཎིཔདྨེཧཱུྃ།。横披肩上，像是一道衣领。
山川平息。众人见没有事后，又开始攻击断剑男子。那人正是庄子臣父亲，比庄子臣帅多了。国字脸，杏桃眼，虎眉带细，身材魁梧而结实。青云观第三十七代弟子，庄德志。
父亲突然笑了，看着庄子臣。仿佛是说：“你终于长大了！”庄子臣却不敢看父亲，但又不能不看，父亲离开人世那三年，他天天都梦见父亲。
曾诅咒发誓的说如果老天爷不让父亲上天堂，他就打到天宫去，就毁了这天宫。而且多少次是完全在梦里指着老天爷，或跪着求上天。
醒来他就想再见父亲一眼，哪怕一眼。就再说一句话，就一句话就好。
他看着那些畜生砍死父亲，他却没有办法。他也知道这是记忆，但谁会改变心里的抉择呢！他是想改变这一切。
父亲在欣慰中看着庄子臣。
他却在人群中认出几人，是海上城的六当家“丘道仁”，是净明派“许吾紫”，是灵宝派“葛有光”。他认得这几个。
“我记住了。”庄子臣握拳在心里。正好他没什么人生的理想、抱负。这报仇倒多给了他一道生活的希望和存在意义。
他们之前说父亲是意外。那时候他才2岁，根本不知道。只听说父亲出意外的地方。
他一直怀疑父亲是被人谋害的，一直没有证据。但他不下几百次的在父亲遇难的地方查证，真正有三年住在老家就是为了查证这些事。
势单力薄查了几十年，也没查出什么。
师父叫他相忘于江湖，潜心修道。“这怎么放得下。”庄子臣一直装在心里。
多想再去碰父亲一下。但他知道，一碰就出不去了。
他理解了父亲的欣然一笑。“我需要长大，这是唯一的能和父亲真正再次对话的机缘。我要长大。”庄子臣想。
庄子臣淡淡一笑：“我就是来寻找这些答案的，老汉（四川人称呼父亲）。我会让你骄傲的，你一定在天上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