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夷潜大渊,河水藏龙图;穆王西征过阳纡,施宝河伯见江山;伏羲悟道建六峜,初民有矩行方圆;天问难解语,俯视愈不释;岚劲雾浓山缥缈,昆仑墟上月初明。
《水经注》说:“《山海经》曰:昆仑虚在西北,河水出其东北隅。《尔雅》曰:河出昆仑虚,色白;所渠并千七百一川,色黄。”河水即黄河,《清史稿·河渠志一》说:“明年四月,塞未竣,河水陡涨,冲塌东岸坝台。”《水经注疏》则说:“守敬按:言河源者当以《汉书·西域传》为不刊之典,以今日与图证之,若重规叠矩,作《水经》者惟但言葱岭、于阗未明,言昆仑不能知昆仑所在。”杨氏之说置于前,意在言及昆仑墟,此处只提其所言之“不刊之典”。《汉书·西域传》说:“其河有两源:一出葱岭出,一出于阗。于阗在南山下,其河北流,与葱岭河合,东注蒲昌海。”于阗亦作“于窴”,古西域国名,在今新疆和田一带,清代置县。至于《汉书》所言之“河”乃亦谓黄河,所以《水经注疏》又说:“遂以昆仑置于葱岭之西,郦氏又博采传记以符合之,遂与《经》文同为悠谬。”
《水经注》说:“《山海经》曰:南即从极之渊也,一曰中极之渊,深三百仞,惟冯夷都焉。”《淮南子·齐俗》说:“昔者冯夷得道,以潜大川。”《水经注疏》说:“守敬按:《释文》引司马彪云,《清泠传》曰:冯夷,华阴潼乡堤首人也。服八石,得水仙,是为河伯。一云,以八月庚子浴于河而溺死。”服八石,还是浴于河而溺死,冯夷都能从人变成神仙,法术自然无边。故《水经注》又说:“河伯乃与天子披图视典,以观天子之宝器、玉果、璇珠、烛银、金膏等物,皆《河图》所载。”郦氏所引系《穆天子传》之文,穆天子乃周穆王是也。郦氏所言之“图”为河图,其且引《命历序》之言又说:“《河图》,帝王之阶,图载江河、山川、州界之分野。”至于典,当为典章,亦即治国之典。周穆王西征路过阳纡(旧说在今陕西境)沉圭壁献礼,河伯就拿出图典。河水出至陕西境故事很多,尧于河边筑坛受《龙图》,大禹治水也在阳纡祈神。《龙图》即河图,东汉应劭作《风俗通·山泽·四渎》说:“河者,播也,播为九流,出龙图也。”陈徐陵作《劝进梁元帝表》也说:“卦起龙图,文因鸟迹。”张九龄作《龙池圣德颂》又说:“浩浩洪水,包山襄陵,舜亦命禹,夏氏以兴,龙图龟书,二王是膺。”
《国语·周语》说:“王不听,遂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自是荒服者不至。”王即周穆王,十二年,即前964年,其不听祭公谋父谏言征讨犬戎,只得狼鹿而归,边远小国自此不再朝拜。自周穆王即位之后,两伐犬戎、西征至昆仑、东攻徐国,一生开疆破土,亦可谓功勋卓著,延续昭王盛世,只是西周也开始由盛转衰。《史记·周本纪》就说:“先王之于民也,茂正其德而厚其性,阜其财求而利其器用,明利害之乡,以文脩之,使之务利而辟害,怀德而畏威,故能保世以滋大。”司马迁记述的是祭公谋父之言,其劝谏周穆王正德、修德,以至于畏威怀德方保昌盛。只是周穆王好征伐,致使“荒服者不至”而伤王威。《诗·小雅·正月》说:“赫赫宗周,褒姒烕之。”褒姒即周幽王之王后,受宠后挑唆其废嫡立庶。后世将西周灭亡归咎于褒姒或周幽王无可厚非,可周穆王黩武东征西伐,蛮夷不服,宗周也不再有昔日之威。西周墙盘载:“只显穆王,刑帅宇诲。”其文出自周代史官,周穆王统御四方,威震宇内,自然当“只显穆王”。只是《列子·周穆王》说:“(周穆王)不恤国事,不乐臣妾,肆意远游。”政荒而庭不静,王室渐衰,如此以来,周幽王不轨而西周烕,岂无穆王之咎哉?
《水经注》又说:“天子西征,至阳纡之山,河伯冯夷之所都居,是惟河宗氏。”黄河为四渎之宗,故称之为“河宗”,亦指水神,即河伯。周穆王遇到水神自然施之以礼,河伯也深谙礼尚往来之理,遂予以图典。《河图》源于星宿,天为象、地成形,至简至易,却又深邃无穷。《史记·太史公自序》说:“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西伯即周文王,羑里又称羑都,即今河南省安阳市汤阴县北,纣王曾囚禁周文王在此。周文王被拘禁期间推演《周易》就是以《河图》为蓝本,继而生成易经八卦,被誉为“群经之首,大道之源”。《周易》对后世的儒、道两家影响至深,故有论者说:“诸子之学皆渊源于《易经》,就儒家而言,其思想的基本特征是治国安民的社会实践,以此为参照,考诸《易经》不难发现,儒家的和合精神、仁政思想、民本思想和内圣外王思想,皆可在《易经》中见其端绪。”《先秦易学史》也说:“自孔子赞易以后,《周易》被儒门奉为儒门圣典、六经之首。”所以《后汉书·梁冀传》说:“臣闻仲尼叹凤鸟不至,河不出图,自伤卑贱,不能致也。”
明代胡应麟称《穆天子传》为“小说滥觞”,《四库全书总目》亦归入小说家,所论之据当为其存有很大程度的虚构成分。只是《穆天子传》不失史料价值,至于周穆王遇到河伯“披图视典”当纯属虚构。只是虚构也不失现实基础,周文王演《周易》、周公旦制礼乐兴周,《史记·周本纪》则说:“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矣。王衰微,穆王闵文武之道缺,乃命伯申诫太仆国之政,作命。复宁。”王道衰微始于周昭王之时,司马迁用“微缺”一词意在言其少仁政而衰败残缺。《史记·周本纪》说:“成康之际,天下安宁,刑措四十余年不用。”昭、穆二王继西周盛世之后,却未保后世滋大,至周幽王不只烽火戏诸侯导致失信于诸侯,且反宗法立庶而承受灭顶之灾。如此推演少史证,可后世作《穆天子传》不会随意虚构其遇河伯一节,述周不当弃文王之德,亦不当疏《周易》之源。《淮南子·修务训》又说:“文王四乳,是谓大仁,天下所归,百姓所亲。”《穆天子传》成书时间存有争议,却大致可定为先秦时期,置身于乱世,其作者念文公之德、责穆王之疏而虚构天子遇河伯亦当有理哉!
《水经注》说:“粤在伏羲,受龙马图于河,八卦是也。”孔子四十六代孙孔传说:“伏牺(羲)王天下,龙马出河,遂则其文以画八卦,谓之‘河图’。”《水经注疏》也说:“守敬按:《周易正羲序》、孔安图、马融、王肃、姚信等并云,伏牺得《河图》而作《易》。《礼记·礼运》疏引《中候注》,伏羲氏有天下,龙马负图出于河,遂法之,画八卦。”古人想象丰富,却不免自相矛盾,周穆王拜河伯见《河图》,伏羲遇龙马亦见之,其当为一物,却众说不一,且传得神乎其神,不觉令人生疑。《书·顾命》则说:“大玉、夷玉、天球、河图,在东序。”。东序于此处当为藏图书、秘籍之所,那《河图》之存在就不虚。
《水经注》说:“昆仑墟在西北,三成为昆仑丘。”至于昆仑墟,古来就存有争议,《水经注疏》说:“会贞按:《一统志》,西藏有冈底斯山,在阿里之达克喇城东北三百一里,此处为天下之脊,众山之脉皆由此起,乃释氏《西域记》所谓阿耨达山即昆仑也。”只是《水经注疏》又说巴颜喀喇山即古昆仑山,亦名枯尔坤,乃昆仑之转音。墟从土,虚声,本义为大土山,亦作虚。只是《水经注疏》又说:“《尔雅》,河出昆仑虚,不曰山。察其地势,山脉自紫山西连犁石山,又南迤西连,接恒水所出山。今番语冈底度斯者,译言群山水根也。置西宁府边外五千五百余里,绵亘二千里,皆古昆仑虚也。”今解昆仑墟为昆仑山,被誉为“万山之祖”,乃古神话中之神山,道教奉为其神仙所居之仙山。至于昆仑丘,《水经注疏》又说:“守敬按:郭璞《注》,成犹重也。昆仑山三重,故以名云。是《尔雅》因昆仑有三重,取以名三成之山。郦氏据《尔雅》释昆仑,则正坐实昆仑丘之三成,盖《山海经》亦释昆仑山为昆仑丘也。”
《水经注》说:“《昆仑说》曰:昆仑之山三级:下曰樊桐,一名板桐;二曰玄圃,一名阆风;上曰层城,一名天庭;是为太帝之居。”《水经注疏》则说:“守敬按:《昆仑说》未闻。《尔雅》疏引《昆仑山记》,昆仑山一名昆丘,三重,与此文称昆仑之山三级合。则昆仑说为《昆仑记》之误,今订。”至于天帝,《水经注疏》又说:“守敬按:《淮南子》有是谓太帝之居语,后文引之。高诱云,太帝,天帝也。”《山海经》说:“昆仑墟方八百里,高万仞。”郭景纯则以为,自上有二千五八余里,而《淮南子》说昆仑墟高万一千里百一十四步三尺六寸。《河图始开图》又说:“昆仑之墟有五城十二楼。”《河图括地象》则说:“(昆仑墟)其山中应于阗,最居中,八十一城布绕之。”《外国图》说:“从大晋国正西七万里,得昆仑之墟,诸仙居之。”《山海经》还言昆仑墟上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除了神、兽,《山海经》又说昆仑墟上有木禾、九井。只是司马迁言明“余不敢言也”,鲁迅先生则直言《山海经》是一本“巫觋、方士之书”。《易·繫辞下》则说:“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契为刻,上古之人将文字刻在兽骨、龟甲和竹、木上,圣人易之即为史,想象为虚,精神则为实,其存在当是映照,故不可疏也。
东方朔作《海内十洲记》说:“(昆仑)方广万里,形似偃盆,下狭上广”。晋代皇甫谧作《帝王世纪》又说:“宓羲为天子,都陈。”古称陈为宛丘,所以有论者说:“析城山圣王坪地貌形似偃盆,宛(碗)丘,即伏羲王都古昆仑。”析城山即今山西阳城西南析城山,《尚书·禹贡》说:“底柱、析城,至于王屋。” 如此以来,古昆仑就在山西。东方朔又作《海内十洲记》说:“昆仑,相去正等,面方各五千里,上层是群龙所聚、洲上多凤麟。”故又有论者说:“昆仑丘为中华龙脉之祖,龙的原型地。圣王坪为龙头,是昆仑丘的核心部分,中央有瑶池,躯干是由峤山,即大罗岭之山脊组成。”《淮南子·泰族训》则说:“《诗》云:怀柔百神,及河峤岳。”文中之“《诗》”乃《诗·周颂·时迈》,峤岳亦称乔岳,《毛诗故训传》说:“乔,高也。高岳,岱宗也。”岱宗就是泰山,旧谓居五岳之首,其为诸山所宗,故名。依《毛诗故训传》所言,峤山当属泰山。如此以来,古昆仑墟当在山东。只是汉武帝认为是阗西南的喀朗圭塔克为古昆仑墟,唐太宗派人探寻之后则认定是阿尼玛卿山,而康熙帝三次派人探寻定为两个。然言及古昆仑墟本泰山说者多,有人探源《山海经》,除了山川地理,还有神,却不过想证实古昆仑即泰山。《庄子·大宗师》说:“肩吾得之,以处大山。”唐代成玄英疏:“肩吾,神名也。”庄子言肩吾得道之后守大山,《山海经·西山经》说:“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陆吾司之” 郭璞注:“(陆吾)即肩吾也。”只是《山海经》乃志怪古籍、荒诞不经的奇书,自华山之首,也就是钱来山始,往西南行走方可见昆仑丘,似有准确定位,却依然不知所云,何况,华山非一山之名。
《左传·昭公十七年》说:“陈,太皞之虚。”杜预注:“太皞居陈,木火所自出”。太皞亦作“太皥 ”,传说中的古帝名,即伏羲氏。陈即陈国,乃西周至春秋时期诸侯国,地处黄河以南,颍水中游,淮水之北,是为淮阳之地。至于宛丘,又释为在今河南淮阳县东南,《诗经·陈风·宛丘》说:“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如此以来,宛丘不是山,而是伏羲之都城所在之地,且皇甫谧作《帝王世纪》说:“(陈)在《禹贡》豫州之域。”司马贞作《补三皇本纪》则说:“故《易》称帝出乎震,月令孟春其帝太皞。是也。按位在东方,象日之明,故称太皞。皞,明也。都于陈。东封太山。”如此以来,伏羲于泰山之缘不过是东行封禅,以昭告天下太平罢了。
余反复求证,不过想道明昆仑墟究竟在哪里。只是古来言及上古之事多以传说为据,而神话的定义即是古人对自然、社会之认识建立于原始理解的基础之上,继而形成故事或传说。所以鲁迅先生作《中国小说史略》说:“昔者初民,见天地万物,变异不常,其诸现象,又出于人力所能以上,则自造众说以解释之:凡所解释,今谓之神话。”如此以来,昆仑墟亦被置于神话之中,却不该视为纯粹的无稽之谈。之于古昆仑墟,古来就多“文墨官司”,且其论述都有各自的支撑点,可昆仑墟究竟在哪里依然令人探寻不已!只是有人考察增城九重、昆仑县圃和帝之下都,最终证明古昆仑墟乃民族文化之脉!如此以来,古昆仑墟缥缈,却不失真实!
《管子·轻重戊》说:“虙戏作造六峜,以迎阴阳,作九九之数,以合天道。”虙戏”即伏羲,清代洪颐煊、庄述祖谓峜作佱,乃古文之法字。闻一多谓“佱”假借为法,六法即《易通卦验》所言之乾、离、艮、兑、坎、坤。只是郭沫若先生说,以六峜古本作大陆,峜乃坴之讹,“大坴”,也就是乾坤六法。《三皇本纪》说:“(伏羲)蛇身人首,有圣德。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管子》言伏羲造六峜之目的乃迎阴阳,当与《三皇本纪》所言之“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合,或曰合本意之一。所以有论者说:“伏羲于昆仑墟圣王坪筑六座石台,以观日升之处,授时推历,告民农时。”清代陈壮履作《游圣王坪》说:“曩闻圣王坪,高出西山颠。”圣王坪在今山西阳城县境,也就是今析城山上。而圣王坪是析城山,或说古昆仑之龙头,其主干乃峤山。本山西说,古昆仑墟之峤山亦称大罗岭。《阳城地名志·山岭篇》有记载,传说商汤祈雨射箭时欲落又飞,最终落到析城山上,故名待落岭,后传为大乐岭。大抵因“落”、“乐”、“罗”音近,析城山才又名大罗岭。依然本山西说,伏羲王天下都古昆仑墟,造六峜不过是其一。《三皇本纪》说:“(伏羲)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于是始制嫁娶,以俪皮为礼。养牺牲以庖厨,故曰庖牺。结网罟以教佃渔。”司马贞言伏羲是“蛇身人首”、“继天而王”,造书契、定婚配,教人养牲畜、结网捕鱼,作琴瑟、注春令,福泽初民,后裔有继。《三皇本纪》又说:“女娲氏亦风姓,蛇身人首,有神圣之德,代宓犧立,号曰女希氏,无革造,惟作笙簧。”古来神话非一成不变,《太平御览》引《风俗通义》说:“俗说天地开辟,未有人民。女娲抟黄土作人,务剧,力不暇供,乃引绳于泥中,举以为人。”《风俗通》则又说:“女娲祷祠神,祈而为女媒,因置昏姻。”女娲抟黄土作人,却又置昏姻,如此矛盾也使神话充满变数。
《独异志》说:“昔宇宙初开之时,止女娲兄妹二人在昆仑山,而天下未有人民。”唐代李亢,又作李元、李冘,为其作作序说:“《独异志》者,记世事之独异也。自开辟以来迄于今世之经籍,耳目可见闻,神仙鬼怪,并所摭录。”本《三皇本纪》之说,伏羲与女娲皆为风姓,李亢称二人为兄妹也有其缘。世上无人,伏羲和女娲要作夫妻,却又觉得羞耻,于是上昆仑墟以烟火为誓,烟聚则否,烟散则成。《独异志》说:“于是烟头悉合,其妹来就兄,乃结草为扇,以障其面。今时取妇执扇,象其事也。”《三皇本纪》则又说:“盖宓牺之后,已经数世。金木轮环,周而复始。特举女娲,以其功高而充三皇。故频木王也。”
其实,古人想象本身就充满矛盾,却是多种矛盾的集合体现。女娲被称为创世女神,缘于其一日中七十化变,以黄泥仿照自己抟土造人,创人类并立婚姻制度。女娲除了能造人,还能补天、造万物,是母系氏族首领、三皇之一。只是《庄子·天运》说:“余语汝三皇五帝之治天下。”成玄英疏:“ 三皇者,伏羲、神农、黄帝也。”除庄子所言之外,还有天皇氏、地皇氏、人皇氏,燧人、伏羲、神农并列其中,却没有女娲。有论者说:“对于女娲的想象具有双系性,第一系是作为创世女神的女娲,以神灵形象出现,被称为人类之母与大地之母;第二系是作为上古贤王的女娲,以人类形象出现,是母系氏族首领和上古三皇之一。”后一种说法较贴切或是前一种的基础或铺垫,古人让一个具有超凡能力的女人作为母系氏族的首领,以更好地完成与大自然和族外人的对抗。
《天问》说:“伯禹愎鲧,夫何以变化? 纂就前绪,遂成考功。”屈原意在颂大禹治水之功,言及“伯禹愎鲧”却未深究。之于大禹乃父鲧所生存有争议,且屈原用“愎”,东汉王逸释义为刚愎、婞直,无“腹”之意。清代钱澄之作《庄屈合诂》则说:“禹为鲧子,是鲧腹中出也。”后世释屈原之作多以钱之说为正,此说却也不是孤立存在,“伯禹腹鲧”自母系氏族解体之后就形成了牢固的存在基础。所以有论者说:“女娲作为女性的精神支柱,必须与第一系想象,即大地之母联系在一起,人和神顺理成章地完成想象上的超越,也有了与男性对抗的信心。”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和进步,人们对生存形式的竞争愈加强烈,只是竞争对手不再有简单的性别之分,财富积累、权利掌控让社会意识形态充满了复杂的矛盾性,两个层次的人也展开了彼消我长式的较量,其终极目的就是为了实现自由、平等的理想诉求。《尚书·周书·牧誓》则说:“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武王伐纣与妲己误国无直接的因果关系,却让之于后世影响至深的《周礼》愈加深入人心。礼乐文化和宗法制度盛行,自然加剧了对女性精神上的禁锢。当方国联盟完全过渡到纯碎的王国时代,基于母系氏族的想象也就变得越发微弱。所以东汉王符作《潜夫论》说:“世传三皇五帝,多以为伏羲神农为三皇,其一者或曰遂人,或曰祝融,或曰女娲,其是与非未可知也。”
《水经注》说,李尤《盟津铭》:洋洋河水,朝宗于海,径自中州,《龙图》所在。河出图,凤鸟至乃圣人之所愿,泱泱大水竟相朝宗,乱流涌注波涛汹涌,可细流潺潺也起皱波。昆仑墟缥缈不定,却终有一轮明月初转腾,正所谓千帆驶过不留迹,月照浊水亦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