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苦旅・镰仓

一 

近来刚去了镰仓,那便先写写这个懒洋洋的静坐在繁华东京圈边上的老爷爷城市吧。

镰仓它两鬓斑白,勾腰驼背的坐在东日本的海岸上,安静的就像一尊锈迹斑斑的雕像。在地理位置上,东京、横滨这些热闹的城市就在它旁边。仿佛就在此刻海边嬉戏的青年男女。镰仓老头子深深凹陷的眼眶并不看这些年轻的城市一眼,而是静静的望着远方的海。留给前来游玩的人一副消瘦崎岖的背影。这时候,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老人颤抖声音:

“东隅已逝,桑榆……也晚!”


二 湘南电车

在新宿吃了一顿海底捞,我满载着一身城市的腻味前往这个海边的城市。新宿站人潮涌动,拥挤不堪,换乘口多达好几十个。我和孟子从南口一层走到北口二层,才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寄存行李的箱子。其他的都已经被占用了。之后我们拨开人群侥幸的抢到一个座位。与其他的铁道线路明显不同的是,这辆列车并没有现代化的高清液晶站名显示屏。只能根据广播和像素点清晰可见的长条状屏幕来识别当前列车所在的站点。恐怕这辆车也有20年以上的历史了。

“真是幸运啊,居然能有座位。”我说道。

同行的孟子不以为意,戴上耳机继续玩梦幻西游手机版。他使用的巨魔王挥舞着双手释放了一招“飞沙走石”。我不忍卒视。

孟子是此次同行的人。我姑且称之为孟子,因为他姓孟。

紧接着睡意涌上脑袋,火车的轱辘声也渐行渐远。只剩下咯噔、咯噔的声音像催眠人的钟摆一样循环往复……

记得电影《鎌仓物语》里面有一幕:每天晚上江之电的最后一辆车将通往黄泉之国(死后人们居住的理想之国)。将这一天死去的人的灵魂会乘坐那辆电车前往一个极乐净土。那是由人类的幻想搭建的世界。一色正和的父亲这样说道:“在这里,想象力就是你的武器”。你所有想象的东西都会变成现实,也就再也没有了烦恼。

“睡吧,睡吧。睡过了之后就再也不会忧伤了。黄泉之国是没有痛苦的。”列车上的死神这样说道。

可能是受镰仓的影响,这辆古旧但尚且还宽敞的电车和格外清晰的车轱辘轧过铁轨缝隙的声音也就有了把人带入梦境的特殊能力。


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过了横滨,镰仓也就在眼前了。新宿的时候还拥挤不堪的列车,此时已经空空空空空如也。孟子在旁边睡的很熟,座位正对面坐着一位三、四十岁的女子。也在低头浅寐。此外,这节车厢别无他人。阳光从列车玻璃穿透进来打在车厢底部。随着列车的进行,电线杆和树木便不时的遮挡住这些光。就像是播放中的老电影胶卷一样,在地面上刷下一道又一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我不得不称赞新宿的年轻女子,我从仙台来东京。便直接感受到东京女子的超绝美丽。更具体的讲,就是给人一种舒爽的欣赏。干净的淡妆,恰到好处的穿搭,时而颦蹙的笑颜,亦或者是交谈直接迸出的个别日语词汇。都让人感受到一种青春的愉悦。就像从森林里走出来的鹿灵,身边闪烁着追随而来的萤火虫的荧光。身上也带着令人心旷神怡的青色味道。

但此时眼前的这位女子不同,她显然来自镰仓,而绝非东京。她睡的很安静,脑袋伴随着列车的震动时有轻微的摇晃,也带动了她自然的垂下的头发的摇曳。好似微风掀起一点点柳絮的裙角一般。可有可无的妆面和简单朴素的衣服和新宿的青春迥然不同,却也不失得当。甚至有一种意外的久远之感。好像是蹒跚而来的隐居之士。带着让人耐人寻味的神秘感。让人不禁联想到唐代才女上官婉儿那种干净明亮的微笑和那善书者“上通自然之性,下取万类之象”的自有风骨。

——“下一站,下一站,北镰仓。”广播传来这样的声音。

我戳了戳旁边的孟子,对面的女子也不约而同醒了过来。聒噪的报站音打破了原有的静寂。琵琶声停、欲语无语的幽咽感涌上心头。思绪也无法再继续乱飞了。

孟子说:“当时斋藤飞鸟、与田祐希她们就是在这一站下车的。我们没必要,我们直接坐到镰仓就好。”

 “好的。”


上官婉儿的墓志铭上又这样一行字:

 “夫道之妙者,乾坤得之而为形质;气之精者,造化取之而为识用……则光前绝后,千载其一。”

镰仓的人也似有某种独特的气质一般,亦或者说是某种神魄。虽然离东京仅一小时不到的车程。但却似有某种结界把它们隔开。就如同《桃花源记》中的世外桃源一样:

镰仓:“现在是什么时代了?”

东京:“现在是令和年间了。”

镰仓:“什么?昭和没了??”


三 小町通り

来镰仓的人,大多数都会去一个地方——江之电的镰仓高校前站。那里是《灌篮高手》里樱木花道与晴子相遇的那个交叉口。我当然也是要去的,而且我觉得这种新兴的文化的魅力,并不逊色于所谓的历史文化、文化遗迹什么的。不过欣赏角度则截然不同。新兴的文化,也是文化。至于粗俗鄙陋与否,自待有后人评说。经常听到有人欷歔长叹:“这因为金钱和利益躁动的年代,根本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文学作品!”

那我只能回敬一碗吴亦凡的《大碗宽面》:“这碗大,千万别虚荣心作祟。”

所以我相当兴奋我能去探寻《灌篮高手》的“圣地”。但是在此之前姑且让我说说镰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800年前,有一个叫源赖朝的人,在这里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历史革命。不过杀掉自己的亲兄弟、并且是开国元勋的他在后世创作中大多被作为一个艰险卑鄙的人物而存在。比如高橋直樹的著作《灵鬼赖朝》。在此书中,源赖朝的穷凶极恶被宁人刻骨铭心的描写出来,每一个文字仿佛就散发着宁人恶心的血臭。而被他害死的胞弟“战神”源义经则成为后世爱戴的传奇人物。这是我宁我比较意外的一点。

打个比方,刘邦平定天下,是乃大汉王朝。然而第一个死掉的就是韩信。紧接着,英布、季布、钟离眛等人也难逃大汉铁骑的追杀。朱元璋则更是为盛,胡惟庸、蓝玉等人被满门抄斩,一家人整整齐齐。史称“胡蓝之狱”。其实功高震主而除之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屡见不鲜,从政治的角度来看或也无可厚非。但是我自己本人却从未把刘邦、朱元璋等人作为“艰险卑鄙”的人物而认为过。悻悻然似乎也中了台湾作家柏杨在某书里提到的“僵尸文化”一枪。

嗟乎!时运不齐,命途多舛。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宋亡之后再无中国!怒乎,怒乎?不见君长车踏破、贺兰之山缺。可惜那孤帆难支、崖山之国恨!

源赖朝在这里建立了镰仓幕府。从此,武士集团领导的幕府正式击溃天皇的统治。天皇名存实亡。然而,源赖朝并没有把自己的军队轰轰烈烈的开进京都(天皇历来以京都为都城)。而是屯兵镰仓。享受这海风吹拂。宁人耐人寻味。究竟是什么样的魔力留住了他?


出站,映入眼帘的是普通的日本小城镇模样。不高但却干净的小楼,不宽但也整洁的沥青街道。唯一不同的是络绎不绝的夕阳红旅行团。在这里你可以听到八国语言,尤其是汉语。

孟子提议,我们先前往「小町通り」一游览。这也是来镰仓游玩的必玩之处。「小町通り」原名「瀬戸耕地」,最初只是一条耕作用的农业通路。随着镰仓火车站的通车,这里也逐渐变成了一条商业通路。沿途有许许多多特色美食。从冰淇淋到团子,从油炸物到蒸包子。道路全部由不平整的石头堆成,宽度也仅容来往各一辆小汽车可以通行。游客的数量不亚于丽江、大理这样的国内有名古镇。但是相比于丽江而言。「小町通り」似乎并没有刻意掩饰它的现代化痕迹。

为什么这么说呢,丽江古镇的确非常的“古镇”了。石头堆砌的道路和围墙,古典的建筑,窄窄的道路。无一不真实的还原的古镇应有的模样。但是难以掩饰的商业气息却让我在游玩的时候毫无代入感:比如每隔十几家店,便有一家店用外放音效放着某一首丽江歌曲。这莫名其妙的音乐总是把你从眼前的现实中剥离:仿佛一直在告诉你这只是矫揉造作的人为古镇而已。

相比起来「小町通り」中,现代的建筑与古代遗留的建筑混杂在一起。电线杆也随意的插在路边。皮肤黝黑的本地人(大概是在海边晒多了的缘故)懒洋洋的斜倚在桥头,和前来游玩五、六个东京女子高谈阔论。黑黑的本地人脸上的得意和游人的兴奋与好奇显得和谐而自然。当然,我并不是羡慕他能同时和五个女生聊天……

我和孟子本来想买一些纪念品回去。但是一看这个价格,只得悻悻作罢。



四 江之电

走了,去坐江之电。

江之电,正是《镰仓物语》中那辆通往黄泉之国的列车。如今能乘坐的最老的列车已经运行了60多年了。比起湘南电车,这辆电车的颠簸和噪音更大了。每一声车辙和铁轨迸出的每一声都似乎是耄耋之人的沉重喘息。让人怀疑会不会它就这么冲出铁轨,带领我奔向黄泉。

江之电的铁道,从宁静的镰仓市撕开一条窄窄的道路。它道路的右边紧贴着住宅的围墙,左边挨着层层叠叠的树林。有时候,列车会蹭在旁边的树叶上。仿佛索吻一般撩拨娇羞的树叶。然后又像一个无情的浪人一样。兽走不留皮,雁过不拔毛,留下树枝自己在原地孤独的颤抖。

就像人皮肤下的微微靛色的血管。铁道其本身也融入了这个城市。如果你不仔细分辨,甚至会觉得它本身就应该在这里。江之电的聒噪似乎和镰仓的安静显得有点出入。但是列车的轰鸣和汽笛声仿佛又理应存在于这片宁静之中一样。宁人费解。

此时便让人想起马克西姆的《克罗地亚狂想曲》了。这首钢琴曲让不懂钢琴的我也颇为震惊。刚进入歌曲时候的充满破坏性的安静,让人屏息凝神,不敢苟息。进入高潮后的酣畅淋漓又让人痛快至极。仿佛一瓶充分摇晃的香槟直愣愣的冲泼在头上。和镰仓相反却又相同的是,这首狂想曲中安静的部分,恰好成了它热烈的部分的鲜明对比。所谓之“狂想”变淋漓尽致的表达出来。而镰仓的安详,也在这份若隐若现的嘈杂中,变得更加安详了。

江之电的铁道有许多更窄的地方,这些地方两条铁路汇成一条,只能供一方通行。如果对面来车,就只能提前在原地等待。等啊等,仿佛这座城市是没有时间流逝的。安静而慢,等就完事儿了。

你很难想象,这个安静祥和、与世无争的城市,在几百年前曾掀起整个日本惊涛骇浪。

800年前的镰仓幕府在此矗立。“战神” 源义经曾指挥军队,雄姿英发,战无不胜。火攻屋岛,以区区750骑发动奇袭,大破数以万计的平家军队。又在坛之浦海战中轻取平教经。后者武艺高强,曾射杀猛将佐藤继信。源义经面对追击不慌不忙,连跳八船。史称「八艘飛び」。平教经自知受辱,投水而死。亵渎了平家武士最后的尊严。

最宁人惊心动魄的是乃是一字谷奇袭,源义经亲率40骑兵。潜伏通过一字谷,奇袭平家军后方。平家军数以万亿的军队,竟被40骑兵吓破了胆,加之正面源家军队的攻击,瞬间溃败。从此平氏政权一蹶不振。

或许你可能难以想象这样的战役有多么令人震惊。常言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蜀道之难,是乃众人皆知。然出蜀道前往中原向北自古以来便有四道(从汉中出发)。是乃褒斜道、子午道、傥骆道和陈仓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韩信,便是从陈仓道出兵,突击关中。而更富有传奇色彩的便是这条子午道了。与一字谷一样,这条道直逼长安,却又崎岖无比。不知道多少前人在此折戟沉沙!

三国时期,曹真欲取子午道迎击蜀军,但天降暴雨,辎重受损,被迫撤军。其后大将曹爽潜入子午谷攻蜀,被王平识破,困于兴势山之上,大败。

诸葛亮第一次北伐的时候,魏延曾向诸葛亮建议自领一支军队,从子午谷奇袭潼关。被谨慎的诸葛亮拒绝。最后诸葛亮六出祁山均未采取子午道。也未曾突入关中。宁人扼腕。抛开三国演义中“演义”的成分。历史上真实的诸葛亮其实并非用兵如神,更应是一位处事谨慎之人。当然,谨慎使他避免犯了很多错误,但是也失去了一些机会。他深知子午道的凶险和利益,坚定的拒绝魏延冒险的方案。但是细细回想,倘若魏延真以源义经之勇袭得潼关。那是否真能够“兴复汉室,还于旧都”呢?

这种“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的事情,又不禁让人陷入久远的回想。

加之五代十国时期,曾经击破成汉国而威震四方的军事家桓温,在出击前秦国的时候采取子午谷出兵。结果被前秦军队截击。大败。几乎失去了所有精锐的部队。本人也不久忧郁而死。

明末的农民起义军领袖,前闯王高迎祥从汉中取子午道进攻长安,被明军截击。兵败被俘。后来才有闯王李自成的“八十一天皇帝梦”。

小小的一条子午谷道,却在上下一千年的历史中让无数英雄豪杰折戟沉沙。如此想起40骑奇袭一字谷的源义经,这是怎样的勇气与智慧?亦或许他只是一个赌徒、是被上天眷顾的位面之子。只在这次生与死的大赌局中,获得了完完全全的胜利。

思绪回到镰仓,这里腥风血雨的痕迹早已被海风吹散、被大地吸收。只听到不远处的太平洋低声的咆哮,仿佛在说:

“少年少女は、神話になれ!!”

——《残酷天使テーゼ》


五 镰仓高校前

我到镰仓高校前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路边昏黄的灯有气无力的亮着。昏黄的光晕仿佛刻画着苍黄书页的喘息声。但是江之电的车站却不合时宜的格外明亮。天空也逐渐黑了下来。依旧有不少流连忘返的人在交叉路口拍照。大家都在等电车路过交叉口的一瞬间:拍下和动漫《灌篮高手》里场景如出一辙的照片。

我和孟子站在朝圣人群的后面。我不是很想作为巡礼的一员而出现在人群中。《灌篮高手》对于我来说是什么呢?是童年的热血?是炽热的记忆?我其实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却莫名其妙的站在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在吸引我呢?就像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以至于双脚就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一般。

正在思考的时候。旁边走过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子。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衣服很长,长到遮住了短裤(如果穿的是短裤的话)。因为衣服实在是太长了,所以并不知道到底是穿了短裙还是短裤,亦或者是没有穿。白皙的腿自然的出现在衣服下面。她的脸小小的圆圆的。眼角濡染着浅茶色和蜜柑色。她很快速的跳过我面前。把手机举过头顶,拍了拍远处的晚霞。然后对着刚拍下的照片审视了一番。撇了撇嘴,似乎满意却又不满意的表情让他左边的腮帮子稍微鼓了起来。在渐入傍晚的晚霞的黑色帷幕之中,她仿佛跳动的橙色元素一样吸引着我的视线。橙色,蜜柑的颜色,也是热情的颜色。蜜柑(橘子)的整体乃至果肉都用尽全身力气染上了这一热情和充满生命力的颜色。文森特·梵高的向日葵也无一不采用这来歌颂生命的「逞しさ」(既艰难又奋斗的样子)。这一抹橙色,仿佛活生生的把即将闭上的夜晚撕开一样。夜幕停滞了,时间也停滞了。

她是镰仓的精灵吧!我这样想着。

不仅仅是因为略带顽皮的可爱,而更是她仿佛在指引我看我尚未注意到的风景一样:

随着她拍照的方向,我看了看天边微醺的晚霞。像泼出的紫色颜料,把黑色底色的天空硬生生的推开了一个角落。黑色与茜红色的交界处犬牙交错,但更胜于单纯颜色的隔离。因为红色的天空是响亮的,而黑色的天空是沉寂的。此时就仿佛是一场摇滚音乐大会,红色的音浪把黑色的虚无震得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是啊,晚霞真美啊……我这样想着。

精灵又是什么呢?我想起了Falcon《闪之轨迹》中的菲·克劳赛尔。被称为“西风的妖精”。萝莉体型的她带着猫耳,很少说话,声音也很小……她会偷偷跟在黎恩身后,在黎恩最需要的时间才出现。然后又快速的消失……

远处传来电车的长笛声,是江之电要来了。我赶快拿起手机拍照。

随着江之电渐行渐远,我收起手机。回头再忘那女孩时,已经不见了身影。

果然啊,精灵已经完成了任务。消失了。

她是镰仓的精灵吧!我这样想着。



六 镰仓

镰仓,一个坐落在东京湾的老爷爷城市。

他老了,拖着沉重的背影,和慢节奏的生活。带着古旧的房子,和叽叽喳喳的铁路。但是,他的过去却波澜壮阔。仿佛是《复仇者联盟4》结尾,那坐在长凳上的美国队长的背影。像是一个参加了无数战争的老将,身上满是刻满荣膺的伤痕。他缓慢,却也闪烁着光芒。就像被冰封的河川,看上去寒冷而平静。但当你轻轻敲碎它的表面,却发现冰下面仍旧是湍急的洋流。每一束流线仿佛都在诉说着千年来刻在骨骼里的历史。

我还想说一下湘南电车上的女子。我一直很费解,为什么村上春树的作品,乃至日本的许多作品,都看似带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的情节。比如《源氏物语》中,光源氏身边美女如云,他却独爱自己父亲的宠妃藤壶女御,乍看是乃乱伦之举。村上春树的诸多作品,如《海边的卡夫卡》中,田村卡夫卡被莫名奇幻的指引之下,与自己的母亲、姐姐做爱,又令人倍感疑惑。《挪威的森林》中,直子与木月(好像是这个名字)的女同性恋描写。以及《刺杀骑士团长》中的男同性恋暗示。想起来总是让人匪夷所思。

村上春树在自传《我的职业是小说家》,写道:“我觉得我最失败的作品是《且听风吟》,因为那时候我还没有成熟到加入性的描写。”

此番去镰仓,我似乎理解了一点。所谓伦理等诸多桎梏,在作家的手里。面对真正的爱情的时候不值一提。那位坐在湘南电车上的女子,并不具备任何杰出妖娆的特质。但她却仿佛和镰仓这座城市所沾染一样。带上了温柔安静的意蕴。我们常言的朴素的恋情。被条条框框的拘束在了小小的躯壳之内。作家笔下的恋情。超越了性别、伦理。追求的是灵魂的惺惺相惜。“追求灵魂的爱”,这是许多评价村上春树的人常用的词语。终于此时我才有所理解。如果不是这样就很难解释,为什么在《没有色彩的多崎作与他的巡礼之年》里面,多崎作做了一个梦,他梦里非礼了“白”,然后“白”抑郁而死,多崎作总是以为是自己的错,负罪的他踏上了他的巡礼之路。结果发现,当时“洋溢着青春色彩”的其他四人。早就被世俗褪去了本来应有的颜色。只有没有色彩的他,仍然带着年轻时对“白”的难以启齿的性幻想。——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理解,可能和许多读者有所差池。

我本凡人,我也会像王小波《万寿寺》一样,义无反顾、我可避免的走向平庸。“灵魂之爱”对于我而言,永远可能都是小说里那宁人惊鸿一瞥的感想了。我倍感生活的苦痛,只能用游戏来麻痹自己不受孤寂的围攻。《挪威的森林》里有一句大家都知道的话:“没有人喜欢寂寞,只是不希望失望罢了。”

现在我亦是一个没有色彩的乐雨农。有时候真的感觉如五月天所说:“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或许我也是真的错了吧,在现实中追求理想的东西。难道不是自作自受吗?

别再说村上春树的小说是黄色读物了。虽然我一直这样以为了好多好多年,可是现在似乎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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