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十一)

平定叛乱:宸濠之乱,心学剿叛

01

王阳明是百年难遇的将才。

短短一年左右的时间,他就平定了南赣匪乱,皇上又安排他马不停蹄地去福建剿匪。

于是,年届四十的王阳明动身奔赴西南边疆的福建。谁料,到了半路,他就收到给宁王祝寿的消息,推辞不了,只能折返。

现在的宁王是第四代宁王,他的曾曾祖父是朱元璋的第十七个儿子,后来获封爵位,驻防北夷,也就是在现在的辽宁省西北部与内蒙古自治区的省界附近。

说起第一代宁王,也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原来,当年燕王朱棣对建文帝高举叛旗时,曾威逼利诱自己的亲兄弟、第一代宁王与自己共谋大事,并承诺夺取天下后,将江山一分为二,合治天下。但燕王篡位成功后,却忘记了当初的承诺,将宁王驱赶到鸟不拉屎的江西南昌,宁王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宁王一族在江西繁衍生息,很快壮大起来,到了朱宸濠这代,已经隐隐有点取代皇位的意思了,而朱宸濠本人,作为第四代宁王,野心勃勃,早就觊觎帝位已久。祖先留下来的仇恨,也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所以,这次让王阳明也不得不折返的寿宴其实是个鸿门宴。

所有参加宴会的文武官员,一入场,就被扣押起来,动弹不得。偶有疾呼“乱臣贼子”的也被立刻带下去,血溅当场,于是,宁王反叛的消息像一朵乌云笼罩在众人心头。

匆匆赶路的王阳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走得慌乱,结果忘带了官印。

因为害怕受到谴责,他一面遣人去取官印,一面逗留了几日,这个时间差中,他就与死神擦肩而过,未能赶上去给宁王贺寿,避免被当场扣押的命运。

王阳明静坐在帐中,他此生忠心报国,绝无二心,对宁王,他毫无归顺之意。

可他如果继续北上,便会与宁王正面交锋,无论是从将士数量,还是精神状态,他麾下的士卒都不占优势,思来想去,王阳明决定以静制动,养精蓄锐。

02

顺利回到南安府的王阳明,气定神闲。

王阳明,对付宁王的方法:“攻心为上”。

宁王理亏,属于叛军,本就不得民心。如果他率军直驱京师,那么国家危矣。可如果他贪图眼前之利,攻打南京,那么长江南北都有问题,却不会影响国势。

如果宁王再龟缩一点,只想守住南昌老家,那么勤王之师就会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这样宁王就好比在釜中游来游去的鱼,看似自由,实则必死无疑。

在王阳明的一番推演下,早已将宁王的局势看得一清二楚,了如指掌。

为了将朱宸濠牵制在江西境内,王阳明将计就计,心理战运用到了极致,不仅用兵如神,更是故布疑阵、善于用诈、伏击千里、先发制人,最终以少胜多。

《明史》记载:终明之世,文臣用兵制胜,未有如守仁者。

原来,王阳明先是伪造了一封两广总制的紧急公文,声称五十万士卒直扑江西省府,沿途各军衙均备好粮草,以备调用。这封假公文成功地落入宁王之手。

紧接着,王阳明手抄一封假回函,要求将官缓步行军,只等宁王出城,便要在半路设伏,定能生擒宁王。这封回函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到了宁王的手里。

一下子,宁王进退两难,前有狼、后有虎,不知该如何是好。

更妙的是,王阳明伪造书信,假借给宁王的两位谋士写信,感谢他们“精忠报国”,希望他们寻机行事,从而顺利地离间了宁王君臣,使得宁王众叛亲离、孤家寡人一个。

尽管宁王也算聪明绝顶,可在王阳明面前,依然如同小巫见大巫。

对于王阳明的种种妙计奇谋,宁王是至死也没想明白的。

后来,王阳明率军攻打南昌城,而此时的宁王正苦苦攻安庆城。后院起火,宁王不得不管,只得临时回调兵马,来解南昌之围,结果正中王阳明的下怀。

南昌一战,王阳明率领十三支队伍,总兵共计三万四千余人,不到叛军兵力的一半。可面对来势汹汹的宁王,却丝毫不惧,个个以一当百。

王阳明来到阵前,捻着胡须笑着说:叛军现在进不得逞,退无所归,早已再而衰,三而竭了,只要挫其锐气,必会不战自溃。

果然如王阳明所言,两军对垒时,一把大火烧得宁王军队叫苦不迭,连宁王本人也苦不堪言,当他试图跳河自尽时,便被士卒们一把薅住,揪住他的头发生擒了。

到此为止,短短四十一天时间,王阳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定了宁王之乱。

后人赋诗赞道:“指挥谈笑却莱夷,千古何人似仲尼?旬日之间除叛贼,真儒作用果然奇。”

03

王阳明在平定宁王之乱中,将心学运用到极致。

面对强敌环伺的宁王,王阳明临阵不慌、头脑冷静、思维清晰。面对宁王的一次次挑衅,即使身处危难之中,王阳明依然游刃有余。

对于用兵之法,王阳明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用兵无常法。学问精纯坚实,养得此心不动,以不变应万变,变能大而化形。对于胜负的判定,也不用再等到阵前,只在此心动和不动之间。

意思是,对于用兵的道理,只要能够保持内心镇定,用固若金汤的内心应对千变万化的局势,即使对方采用了奇谋,但总能找到应对办法,心不动,则意不动。

战争本质上打的就是心战,这也是王阳明之所以能够文治武功的重要原因。

王阳明的这场战争,在历史上太容易被忽略了。因为兵贵神速的王阳明,胜利得太过于容易,仅仅用了四十一天时间,便生擒了气势凶猛的朱宸濠。

所以,也有很多人对这段历史和这场战争,感觉到非常得难以评判——到底是王阳明太厉害,还是朱宸濠太水呢?

确实,朱宸濠不算是杰出的军事将领,他没有发动靖难之役的朱棣那样的天赋。但是,起兵之初,他好歹也是有十万大军的。再加上当时的明武宗过于叛逆,社会上反对他的人大有人在,所以,如果不是王阳明迅速地平定了叛乱,哪怕朱宸濠成不了大气候,那也会给南方诸省带来长期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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