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床上,眼角残留泪痕。阳光斜斜照出房间里漂浮的尘粒,还残留男人的味道、女人的体香,随着清晨阳光的到来,混合在尘粒中挥之不去。
她慵懒趴在那里,时而摊开掌心,向空中抓去。
她每次都带有期望。希望抓住什么,却总是一场空。
如同她要抓住的那个男人,始终是个空。想起同居的三年,时光鲜亮排在眼前,那么刺眼。轻轻一触,鲜亮的三年如尘粒般倏然散去。
四年前,她来到这座城市,漂泊有了停留,狭促的楼群间的灰安的天空是闲时的最爱。
她开始过自己的生活,租了一室一厅,她希望在这个城市有个落脚的地方,希望尽快溶入城市。
到处都是物质和钢筋混凝土的气息,紧张的生活。她觉得很局促。
她常常在这个城市中奔跑,奔跑驱逐寂寞。
那个男人适时闯入她的生活。
她毫无设防。仿佛是一场有预谋的战役。
可是,她觉得内心温暖,他们相互拥抱的时候,彼此相逢的意义是那样的快意。
那个男人告诉她他已经结婚了。
她说:没有关系的。反正我也不打算嫁给你。
那个男人说:我希望对你负责。
她摇头。
我不要你的负责,我也不相信男人的承诺。
我只是喜欢我们在一起温暖的感觉。
三年前,她开始与那个男人的同居生活。
生命如叶子一般一片一片的展开。
她在卫生间冲凉,看着镜中的静默颓败的脸。
模糊而又温暖的竖立在那里。
那个男人永远只是在自己需要时候才会找到她。永远捉摸不定。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伤害。可是,繁忙的工作并没有冲淡她对那个男人的期待,没有那个男人的时间是一片空白,
时间荒原中她渐渐想不明白了,自己在乎那个男人的是什么?
仅仅是珍重的一丝温暖而甘愿献出一切吗?
也许渴望的是那种孤独感被抚摸掉。
她尝试了解这个男人多一些。他却如此不着边际的轻轻推开她。再也不说负责任的话语了。
她不相信爱情,不相信永远,纯粹的爱情不会永远。爱没有值得,真正的爱,没有男子可以担当的,于是注定分离。
唯有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才是最真实的。
她觉得幸福不幸福的婚姻都是以孩子的出生而真正有个结局的。
她想了两年,对那个男人说:我想要一个孩子。
那个男人用平静的口吻说,有些事情是不能任性的。
她粉身碎骨的剧痛。
她说:我只是想要个孩子,不要你负责的。
不行,那个男人不假思索的否决。
那你是怎么想的?
那个男人站起身来倒了杯水,对她说,你是不是希望我离婚跟你结婚,拿孩子要挟我。
她愣了愣。那个男人的话如针刺背发凉,她感觉掉入深渊,找不到解脱的出口。
她不能面对这样的问题,却不能不去想了。
终究要有个说法。
和他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呢?
她患得患失中与那个男人见过一次面,他吻着她,缓慢,温柔,激烈绽放着。
每当那个男人离开后,她的心情便若有所失起来。
他在做什么,身边拥着哪个女人,一切都是那么不确定,没有念想和指望的生活因怀上孩子而改变。
她并不想将将这个消息告诉男人。她抚摸肚子总是想微笑,唇角有个很美的弧度,这将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孩子,她要独自把她抚养承认。他的身上不会有那个男人的任何气息。她一定要令未来的他快乐起来。
她搬出现在居住的出租房。拿出积攒的积蓄,重新租一个稍微大一些的房子。
她不明白自己在与男人同居的三年的时间里,竟然没有接受那个男人任何的一份馈赠。
她模糊的认为:每个人的付出可能就是一生一世。她不愿意沾染上金钱,那样仿佛在经历一场场沉沦的爱情。
九月份的时候她兴高采烈的参加的孕检。
晚期癌症。她不相信这个消息。医生说,如果要孩子,她最多可以活半年,如过打掉孩子,或许化疗可以保持2年的生命。
我要孩子。她听到自己心里这么说。
她怀孕以来第一次给那个男人打个电话。
她说,我怀了你的孩子,可是我病了,我不希望孩子没有妈妈当也要得有一个父亲。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
沉默可怕的仿佛经历一场近距离厮杀,她在等待中都快要窒息了。在窒息中听到有女人在那边。她想他有了新欢了。沉默持续30秒后电话她挂了电话。
时钟指向中午12点,明亮的阳光刺眼刺杀她。那个男人如此遥远,就像未见一般。
再也没有电话打过来,她常在昏沉中感觉一脚踏空,梦突然惊醒,一阵可怕的痉挛。
想起自己的孩子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不能看到他的成长,想到人生还有那么的劫数等着他,她却不能陪在她的身边。每每想到这,她泪流满面。
她与那个男人之间有太多冗长的时光可以回忆。一切的一切都将在这个孩子上延续下去。
同居的1236天,她彻底放弃了。比绝望还绝望,撕心裂肺散发寒气。
她接下来的时间开始变卖自己可变卖的首饰和家产。
随即拖着一颗受伤的心准备回到父母身边,虽然她不清楚将要面对的是如何结局。
已经没有时间拖延。为了孩子的健康,她将药量调整为一半。只有一个信念。只要可以维持到孩子出生后。她不希望孩子受到药物的影响。母性都在这个时候盛放。
预产前一天,她梦见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在梦中在喊:她,对不起你,救命阿。
一切都变得模糊。亦真亦幻。
她顺利产下一子。取名沙开。
当天的报纸上称:一名男子与一女子偷情时被杀,怀疑是情杀。还刊登照片。
她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抽搐。照片的那名男子就是同居三年的男子。
感情已凋零,人却都不是老死。
这几天,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快不行了。
她哆嗦将公正书交给律师,将所有的财产暂有父母保存,孩子成年后给孩子。。
交待完毕。她看看身边的沙开,闭上眼睛。
她听到自己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我将随你去了,我们的孩子沙开,将在这个世间延续我们的生命,延续我们的悲欢。
本拙作是多年前的小说。特此说明。
2018年7月15日于拉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