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18

公安局内，杨云淞满眼血丝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下人对余秋白等人做的笔录文件。他满脸憔悴，手中的香烟不停，任谁大半夜被拖起来看命案现场也不会觉得舒服，更何况，死者还是一个孩子。

余秋白的笔录文件：

“案发时你在做什么？”

“我当时已经睡下了，被楼下的吵闹声惊醒，以为和上次一样，是陈美丽又来闹事了。所以我急忙起来，先往小毅的房间跑过去。半道上就看到了小毅，这时小毅示意我赶紧下去，我看到他才意识到应该不是陈美丽，因为小毅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所以我两赶快跑下去，王强的房间外面已经开始有小孩聚集了，我一看到现场，马上驱散所有小孩，然后把门关上保护现场，同时报了警。”

“你看到现场的时候。现场是什么样？”

“现场，王强躺在床上，床单被罩上全是血，然后我还看到刘奇站在墙边，像丢了魂一样，没有反应。”

“也就是说，你到现场的时候，王强已经死了，然后房间里除了王强，还有一个人。”

“对。”

“他没有什么动作、或者声音吗？”

“没有，他整个人已经吓住了。”

“你们听到的吵闹声是谁发出的？”

“是一个起夜撒尿的孩子，我问过了，他看到王强房间的灯亮着，就过来看了一眼，吓得跑出去乱叫，才惊醒了我。”

“那孩子看到现场时，刘奇在吗？”

“在。”

唐毅的笔录文件：

“案发时你在做什么？”

“我想想，晚上我很早就上床了，但是翻来覆去的，一直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有睡意了，就突然听到楼下有小孩在喊。我以为是陈美丽又来了，赶紧出去看，看到王强的房间灯亮着，我就猜可能不是陈美丽。因为白天王强刚和刘奇打过架，我担心是刘奇又跟王强起冲突了。然后我下去时，碰到白叔，就是院长，我们两跑下去后，就看到现场那样子了。”

“你看到现场的时候，刘奇就在房间里吗？”

“是的。”

“他在做什么？”

“他在发呆。”

“发呆？”

“嗯，可能是害怕吧，我觉得如果是我我也害怕。”

“他没有发出声音吗？”

“没有。”

杨云淞的眼睛在烟雾中眯成一条缝，根据余秋白和唐毅的笔录，他脑海中已经把事件发现后的经过理清楚了，两人不是第一目击者，喊醒众人的小孩也不是第一目击者。他把目光放在了手边另外一份笔录文件上。

刘奇的笔录文件：

“案发时，你在做什么？”

“我很早就睡了，睡在自己床上，但是半夜里我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地上，而且不是我的房间。我站起来，看到是王强的房间，然后王强就……就躺在床上，浑身是血，床上、地上也都是血，我吓住了，站在墙边动都不敢动。”

“你醒来就在王强房间？”

“对，我好害怕，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那里，也不知道王强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王强房间的吗？”

“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在那了。”

“你醒来之后，有对现场做什么吗？比如移动了什么东西位置？或者，碰过什么东西吗？”

“我不知道，我记不得了，应该没有碰过什么东西。”

“可以把你醒来时房间的样子，描述的再详细一些吗？”

“嗯，我看到王强躺在床上，他没盖被子，旁边的被子上、床上、地上全是血，我很害怕，我不敢动他，就喊他名字，但是他没反应。我喊了一会，感觉嗓子发不出声音，想出去，腿也不听使唤，所以就在墙边站着，直到……直到有人发现了这里。”

“从你醒来，到有人发现房间，大概过了多久。”

“我不知道，可能，有八九分钟吧？”

“你确定吗？”

“不确定。”

……

杨云淞放下笔录文件，陷入了沉思。根据现场的调查结果，和几个人的笔录文件，杨云淞对现场情况已经有所了解。死者王强，半夜一点多死于自己床上。死因系胸口被利器所伤，刀口正好斜插入心脏，一刀毙命。人死的非常快，没有什么挣扎打斗的迹象。案发之后，刘奇莫名其妙出现在案发现场，怎么出现的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然后，有个起夜的小孩发现王强房间灯亮着，进而发现了现场。惊慌之下，喊醒了天使堂的人，余秋白和唐毅一起到现场后，报警。

这妥妥是一起谋杀。

具体死因还有死亡细节等资料，还需要法医对现场带回的水果刀等物证和尸体解剖来进一步确定。但显然那已经是例行公事，因为王强的死因很明显了。

另外，在王强死亡当天的白天，刘奇曾和王强出现过矛盾，并有殴打王强等事实存在。而根据对余秋白和唐毅的口供显示，两人是一起赶到王二房间里，当两人赶到时，刘奇已经在房间内了。

这么直接看来，刘奇的作案嫌疑很大。

不过，第一，案件并没有直接的目击证人证明是刘奇作案，第二，物证的化验还需要时间。这一切都结果还不好说，杨云淞也倾向于凶手不是刘奇。他掐灭手中的香烟，问身边跟着他一样双眼瞪着血丝的下属李向阳：“向阳，这案子你怎么看。”

李向阳道：“案件的事实已经很明显了，根据现场第一手的资料，都将凶手指向刘奇。当然，具体还得等法医那里化验更具体的证据，比如指纹之类，才能下更准确的判断。不过……”

“不过什么？”杨云淞闭着眼睛。

“我不太相信是刘奇作案。”

“为什么？”

“因为我在给刘奇做笔录的时候，他眼中的惊慌和神态，一点也不像是装的。如果真的是他，我只能说他演的太好了。”李向阳道。

“办案要讲证据，不要讲感觉。”杨云淞道。

李向阳尴尬一笑：“是，师父，那你觉得呢，凶手会是刘奇吗？”

杨云淞看着天花板：“我不相信一个孩子能有这么缜密的思维，看证据吧，等法医对那把刀的化验结果出来，我就能有一个初步的判断了。”

“嗯，有指纹的话，就是很直接的证据了。”李向阳道。

如果刀上有刘奇的指纹，那案子就复杂了。杨云淞心想，还有陈美丽，等天亮了，要通知她最近不要到天使堂惹事，局面已经够乱，不能把她也牵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