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一个朋友跟我说:你信吗?人会在一夜之间长大,我特别惊讶地看着她:真的会这样吗?我都20多岁了,我妈说我的心智还不到10岁。朋友笑了笑,低下了头……那个时候,我还不太懂,究竟是什么样的遭遇会让人一夜之间长大,直到11月6号,接到婶婶的电话,我拿着手机楞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那个时候我刚上完第三节课,正在给学生批改作业。
01 有些难以接受的意外
婶婶说,你赶紧网上搜一搜上海最好的医院,你妈妈生病了,宫颈恶性肿瘤。当婶婶把诊断单发给我看的时候,我清晰地看到了诊单结论处的字眼—恶性肿瘤。记忆中,妈妈很少感冒生病。唯一做手术可能就是生我和弟弟的时候,生我的时候,妈妈难产大出血,差点儿丢了性命。原以为熬过生产疼痛的妈妈,后半生会平安顺遂,没想到却又要经历这样的磨难。那个中午我不知道怎么度过的,我不敢给爸爸妈妈打电话,也不想被同事发现我按捺不住的情绪,于是边改作业边哭,到了中午一个人偷偷人跑去宿舍,终于忍不住奔溃大哭……看到窗外暖暖的阳光,眼神里却透露出说不出的绝望……忍不住自嘲:我不过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而已,哪来的责任和担当?又该如何保护我的妈妈?
02 想了很久的一通电话
下午终于忍不住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妈妈接起了电话,我问道:妈妈,你检查结果出来了吗?妈妈故作轻松地回答道:出来了,没什么事儿。我都知道了,妈妈,你别担心,这不是什么大事儿,能治好,不要有压力。听到妈妈的声音还是没忍住,肆无忌惮的哭了起来。小的时候发烧感冒妈妈带着我去医院打针的时候总鼓励我要坚强,不要害怕。而现在角色转换之后,却发现我的力量如此微不足道。我能做的好像就只能是心里没底的安抚了……那个夜晚我彻底的失眠了,好想一觉醒来,这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妈妈没有生病,还跟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地跳着她热爱的广场舞啊……
03 还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情绪,还是被细心的办公室姐姐发现了。下午上第二节课的时候,纪姐姐走到班门口让我出来一下,问我:你怎么啦?上午怎么哭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再也无法按捺自己的情绪了,抱着纪姐姐哭了起来,跟她说了妈妈的病情后,纪姐姐说:“傻孩子,别担心了,这又不是要命的病,能治好,放心哈……奔溃的内心终于有了舒缓,如果我不坚强,那妈妈就更不会坚强的地去应对,晚上跟主任请过假之后,再次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假装成熟稳重的跟爸爸说:我都打听过了,也把病历单发给别人看了,不是啥大事儿,能治好,让妈妈放心,别紧张。那个时候我用自欺欺人的谎言期望换得爸爸妈妈的心安。而我,终究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啊……我都骗不过自己,怎么能骗得过爸爸妈妈呢?
04 终于等到了手术那一天
接下来的一周,爸爸妈妈回老家办理转院,我继续上班,白天上课,晚上打电话和妈妈闲聊,但妈妈总是说不了几句就没有话题可说了。我知道她一定紧张极了,她也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一周后妈妈回上海,二哥托关系给妈妈找了一家权威的医院,11月14号妈妈顺利住院。手术日期看身体各项指标稳定之后才可进行。妈妈可能是太紧张了,住进医院之后,血压一直不稳定,本来血压就有些偏高,那个时候可能是心理负担太重,血压异常。11月15号终于各项指标稳定,医院上午11点40多分为妈妈进行手术。我买的票是晚上7点的,就这样错过了妈妈的手术。爸爸后来跟我说:妈妈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整个人像傻了一样。下午4点,我赶到了北京火车站的时候,才接收到爸爸的微信,说手术很顺利,妈妈从手术室出来了。眼泪滴滴嗒嗒的打湿了手机的屏幕,我亲爱的妈妈终于挺过了这一关,明天我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05医院里来回晃悠的小女孩
11月16号早上8:30到达了妈妈所在的医院,刚下出租车,发现医院门口有很多家花店,拉着行李箱给妈妈挑了一束百合和康乃馨的混搭,记得妈妈很喜欢百合的香气。希望这股芳香可以让妈妈紧张的心有所舒缓吧……到了医院楼下,爸爸出来接的我,熬红的黑眼圈,身体瘦了一圈,再次没忍住红了眼眶。爸爸一直是我的超人,每次遇到问题都是给我支撑的那个人,这次竟然也倒下了。而我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跟爸爸前言不搭后语的聊着天。妈妈住在6层,到了病房门口,爸爸准备推门的时候,我说等等,我先偷偷看看,那一刻竟然没有勇气看到妈妈的脸,后来跟在爸爸身后见到妈妈的时候,妈妈蜡黄的脸,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我把花放在床头,上前去抱了妈妈,忍不住哭了起来。来之前领导和同事还一直叮嘱我,见到妈妈不能哭,没想到我还是很没出息的哭了……可能成长,就是在你最亲近的面前有一份故作勇气的坚强吧……
后来的几天,我像个大人一样,医院里来回晃悠,从小到大都很害怕医院的我,这个时候,却是无比的坦然和心安,总觉得妈妈住在这里就会很安全,什么事情都不会有。手术之后,妈妈只能吃些简单的流食,第二天肠道通气之后,又变成了半流食。能看到妈妈点滴的进步,对我来说都是莫大的动力。不过可能是伤口发伤的缘故,第三天妈妈有些发烧,一直是38度以上,护士半夜过来总会来给妈妈量体温,我就负责用热水给妈妈擦拭身体,用酒精给妈妈擦拭手掌心。护士说这样的方法可以帮助妈妈降温。一到晚上的时候,听到妈妈翻身会醒,护士过来会醒,仿佛所有的精力都在妈妈身上,最害怕护士姐姐量体温的时候说:烧还是没退下去。心理素质不好一直都是我的软肋,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让妈妈赶紧退烧吧。
第四天妈妈的烧终于退下去了,体温正常,医生建议出院。我又开始来回转悠给妈妈准备出院的医药品,拿出院号,办理出院手续。那个时候,我才终于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我终于可以独立的帮助爸爸妈妈分担一些事情了。晚上我拉着爸爸出来给妈妈买医用棉棒,爸爸这才跟我说出了这一路以来他的心路历程:做完手术之后的担忧,看到妈妈瘦弱的身躯的担忧,手术复发的担忧。我握着爸爸的手特别坚定地告诉他:要相信妈妈的康复能力,别人都可以好好的,妈妈一定会恢复的更好。那一刻我看到爸爸红了的眼眶,这个坚强的男人,这个从小到大给我力量的男人,这个把妈妈视为珍宝的男人,此刻也需要我来安抚和保护啊……
第五天妈妈顺利出院了,到医院楼下的时候,我问妈妈:外面的空气清新吧,妈妈?妈妈点头说嗯,二哥安排的司机来接我和爸爸妈妈,一路上妈妈都在看向窗外,这与世隔绝的一周,这让人揪心又着急的半个月,终于有一个不错的收尾,妈妈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和爸爸小心翼翼的照顾也换来了一个不错的结果。妈妈裹着外套,安静看着窗外,爸爸在旁边看着妈妈,我从副驾驶的透视镜里看着爸爸妈妈,我是个多幸福的人啊,从小生活在一个有爱的家里,即便到了此刻,还是能看到爸爸妈妈之间坚毅的感情。爸爸离不开妈妈,妈妈同样也离不开爸爸。就像我问妈妈:妈妈你跟我回北京吧,我边工作边照顾你,妈妈说:我不,还有你爸呢……在这个世界上,我和弟弟的存在真的只是爸爸妈妈爱情的结晶而已~爸妈一定是他们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吧~
06感谢那些温暖的人
走过这艰难的半个多月,坐在火车上敲字的我,还是忍不住流下眼泪,不同的是,心里充满了悲喜和感动。这段时间家人,同事和朋友都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和鼓励。妈妈在上海治疗,大姐用切身经历给妈妈支持和鼓励,让妈妈上手术台之前多了一份信心;二哥联系医院,安排司机接送;二嫂给妈妈买睡衣,去医院看望妈妈;还有很多亲人电话的关心。这种种都让在病床上的妈妈一天比一天更有力量。而我作为职场新人,也备受关爱,一年级组的哥哥姐姐们帮我分担课程,给我支持和鼓励,让我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慢慢成长为一个坚毅的大人……
感恩生命中的温暖,感恩生命中的小意外,不害怕,不畏惧,因为这些看似磨难的时光,不过是让原本光彩的生活在经历过打磨之后绽放出更亮丽的色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