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间,在我还如黄三那一小儿模样时,知秋老人便对我说过许些至今不明的教诲。虽说现如今读私塾已成了寻常事,然而我也已经过了年纪。所以个别教诲,弄不懂也就不了了之了。
前日药铺杜大夫家遭人行窃一事尚未破案,据说窃贼已经跑进了平日樵夫都不会进入的林子深处。
虽说我并无见过,但村子里的人是知道的,林子深处是有居士的,并非谣言,确实有。
近几日也是给客栈送过粮米便跑去听云游的道士讲些趣闻。由于葡萄藤的蔓延,搭建的棚子也显得别有一番风味,院子较大,是有几位已经不知活了多少年头的长者居住,门外堆积着封了不知多少年的陈酿。
总说世道险恶,可我也未曾经历。听的那修仙之路,门派之争,仕途险恶,自然是心生向往,可我这挑水的任务还没有交上,下午免不了挨几句嚷骂。
多闻那道士压低声说“卧龙坡上藏卧龙,揽仙镇外不留仙”每次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卧龙坡的传闻附近的人基本耳熟能详,也有人说暴雨之时可以见到瑞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还有人说里面有一长相奇特酷似西域中人,可以听的兽语,号令百兽。然而种种传闻也是没有人去验证的,因为路势险峻,迷路这一点是肯定的。
赶路者颇多,无一不惊叹居然还藏有这一处地方尚未人知,总听过往之人说些江湖之间的事,然而知秋老人也是常对我说“若要出世,需得先入世。”
百岁之人对他而言恐怕也是尚未入世的顽童罢,毕竟知秋老人年岁无人得知,若是真要纠结于此,恐怕说是数百岁的人也不足为怪。
饮过今天的酒菜,清算过银两,回家之时看那莲花桥畔,何人在此黯然魂殇,月色也摇摇欲坠醉了几分。
苦笑一声自己,她早已芳心暗许,虽说人已有家室,但家大业大,这份情意早晚也是传的过去,一跑腿之人,怎于镖局当家作得比较。
行路更是踩在云里,腾云驾雾不过如此罢。不知不觉便闯入了何处庭院。
只是知秋老人拄着拐杖看向那月,也不知所念为何。
“喂..”我轻叹,他也回头望我。
我想起早年间多闻那道人与一服饰奇特好似西域中人所谈之话。
只是那时我还追着那乱跑的鸡崽试图给它插上风车。
“此子颇具仙根,资质佼佼,年龄正好,不如由我带回派中调教,虽说升仙无望,庇护门派百年位掌极权也并无可能。”
“碌碌无为乃是一生,百年难过,一生可短,无知无难无灾何尝不可。”多闻略微摇头。
“观其子命数,乃非势尽气绝之人,那位可曾观其命星?”
“时机未到。”
这些我是记得的,是因为事关于我,还是我有所期待?
“我要...”指着这天地。
“寻仙问道!!”只是喝醉罢。
知秋老人望着我,并无惊讶,也无疑问,似以知晓一切。
“仕途好走,世间皆循法则,观云也可,望月也罢,依你资质,也是三等之上。”
“然,修仙路难,虽说天地之广,几人得以相遇。江湖之险,官路之危,世道可曾安稳?顾得饥饱已是不易,何求袅袅之路?”
“成,遨游天地之广,随心所欲,败,无非于此枯骨一副!”指着自己吼道。
知秋老人也只是笑笑,是否喝醉了看错了?那笑与以往大不相同,欣慰中好似带着一丝窃喜。
“一叶知秋,昔日已故。”
第二天下午,虽说流浪于此时为一孩童,但年岁增长之时与之熟络之情也随之增长。
手中抚摸着王老板打造的兵器,收拾了行囊,接过了草药,正是干活的日子,却一一过来送别,但更多的是对我突然的离开带有惊异罢。
知秋与多闻并未在场,反而平日从不露面的几位长者对我念道“若是厌倦,归来也是一生,天下何处与此无异。”
告别过后,我一步步向官道南走去,走的很慢,背上的什么也俞渐加重。
“自此离去,后日归时难相认。”私塾的秀才也在念叨着。
靠近乡外另一头的树林之中好似掺杂着几处艳丽,是花丛中的妖仙来道别吧。
我心里清楚着,以后我很难回来了,即使回来,也已不再是“如今”了。
我踏出了最后一步,走向了另一个故事。
“万物已成虚妄,何求得本身?固然仙身已成,然本性已逝,所求何物?唯有天道往复,不曾更改。”
“缥缈修仙路,锦绣巡朝堂,何为果?自是有因,未经世俗,何谈成败因果,若说因果,且看今朝。”
纵然最后败走崖间,纵然无人问津,即便隐在异乡安于亭下,也比缩于此处余生只是靠听来的实在。
故,寻尘或许枉然,但也绝非酒过胡言。天地之广,余生算长,何不游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