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5日
羊皇后佩服刘曜
前赵国败于石勒
公元318年,大汉国的皇帝刘聪病死,太子刘梁接位。大司空靳准突然发动政变,把刘粲杀死,自称汉王。
刘渊的侄儿刘曜,一向驻守长安,得知京城政变,姓刘的人被赶下了台,心里不平,当即自立为大汉皇帝,接着出兵讨平靳准。
这时,大汉国的另一位开国元勋石勒,已经作好准备,乘机占据了汉国的京师平阳;表面上接受刘曜的封赠,做大将军和赵公,实际上很不以为然。
石勒派使者王修到长安向新皇帝致贺。【319.2石勒遣左长史王修献捷于汉】
不料王修的部属曹平乐心向刘耀,暗里告发:“王修名义上是来祝贺,其实要试探虚实,石勒正等着他的消息呢。”刘曜大怒,不加思索,立刻把王修杀了。【319.2修舍人曹平乐从修至粟邑,因留仕汉,言于曜曰:“大司马遣修等来,外表至诚,内觇大驾强弱,俟其复命,将袭乘舆。”时汉兵实疲弊,曜信之。乃追汜还,斩修于市。】
石勒得知情况,勃然变色:“我侍候姓刘的人,够恭敬的!他汉国的基业,是我姓石的血汗筑成的。他们也太得意了,竟想害我?哼!封我什么赵公、大将军;赵王、赵帝,我不能自己封吗?非他姓刘的恩赐不可?”【319.3勒大怒曰:“孤事刘氏,于人臣之职有加矣。彼之基业,皆孤所为,今既得志,还欲相图。赵王、赵帝,孤自为之,何待于彼邪!”乃诛曹平乐三族。】
第二年冬天,石勒自称为大单于赵王。这便是“五胡十六国”中的“后赵”国,建都襄国(今河北省邢台),统领中国北方的广大土地。
与此同时,刘曜也放弃了平阳,把都城正式建在长安,将汉国改为赵国,历史上称为“前赵”。
前赵皇帝新立妃子羊氏为皇后。【319.4汉主曜还,都长安,立妃羊氏为皇后】
说到羊氏,原本是晋惠帝司马衷的羊皇后。【319.4羊氏,即故惠帝后也。】
当贾后凶死之后,她因为人朴实随和,得以正位后宫。“八王之乱”的年头,她跟随惠帝,被任意播弄,到处奔波,吃尽苦头。后来,刘曜攻破洛阳,俘虏怀帝,把这位做了寡妇的羊太后娶来作了妃子,如今又立为皇后。
有一次,刘曜亲热地问到羊氏:“我比司马氏家中的皇帝怎么样?”这是问的晋惠帝。【319.4曜尝问之曰:“吾何如司马家儿?”】
羊氏很佩服刘曜,说:“陛下是开创基业的天子,真正的大丈夫!他吗?一个亡国的蠢夫,哪能跟陛下相提并论?他有帝王之尊,可他连妻子、儿子,和他自己,三个人都没法保护。当年我跟着流离颠沛,真不想活,以为世上的男子都是这种人。自从侍候陛下,才知道天下自有男子汉啊!”刘曜开心极了。羊皇后也十分得宠。【319.4羊氏曰:“陛下开基之圣主,彼亡国之暗〔蠢〕夫,何可并言!彼贵为帝王,有一妇、一子及身三耳,曾不能庇。妾于尔时,实不欲生,意谓世间男子皆然。自奉巾栉已来,始知天下自有丈夫耳!”曜甚宠之,颇干预国事。】
“时光飞快,转眼间十年过去了。正当前赵皇帝得意陶醉之际,北边的后赵国主倒没睡觉,派出侄儿石虎打先锋,向洛阳扑来,要捣毁刘曜的龙座。
刘曜好酒贪杯,态度一向粗暴,任性放纵,臣下提了不同意见,动不动就杀头。他听说石勒叔侄俩过了大河,赶急带兵阻截,在洛阳城西北相遇。【328.11赵主曜专与嬖臣饮博,不抚士卒;左右或谏,曜怒,以为妖言,斩之。】
石勒虽是国王,却像当年带兵打仗一样,身穿铠甲,当先立马,不失大将威仪。【328.11勒躬贯甲胃,出自阊阖门,夹击之。】
刘曜是个酒徒,晚年喝得更凶,上得阵来,已是酒意醺醺。他看到往日的同袍和部属,如今变成敌手,打到大门口来,热血禁不住直往脑门顶冲,勃然大怒,呼喊道:“拿酒来!”侍卫赶紧捧上酒盘盅,刘曜坐在马上,一连饮了三大蛊,摇摇晃晃,催动赤狮马,冲向石勒。岂料马腿忽然抽筋,迈不开蹄。刘曜只得改乘普通的战马,又连喝两蛊,才挥手向开阔地带展开队伍。【328.11曜少而嗜酒,末年尤甚;将战,饮酒数斗。常乘赤马无故停顿,乃乘小马。比出,复饮酒斗馀。至西阳门,挥陈就平。】
石勒正在不远处静静地观察,等待战机。当刘曜的部队还没全面展开时,他下令骑兵蜂涌向前,直冲前赵军队的主帅大旗。【328.11石堪因而乘之,赵兵大溃。】
刘曜醉昏昏的,搞不清方向,任凭坐骑乱窜,突然连人带马跌入一条石渠,倒在结了冰的水面上。石勒的军士追到,乱箭齐下,刘曜身中十几箭,手脚捅了三个大洞,血流如注,被活捉了。【328.11曜昏醉退走,马陷石渠,坠于冰上,被疮十馀,通中者三,为堪所执。】
石勒立即传令:“刘曜已被抓住,其余一概不杀,任凭各人逃生。”战斗就这么结束了。【328.11勒遂大破赵兵,斩首五万馀级。下令曰:“所欲擒者一人耳,今已获之。其敕将士抑锋止锐,纵其归命之路。”】
刘曜见到石勒,酒也惊醒了,唧唧哼哼,一脸哭丧相:“石王,你还记得吗?我们在河内发誓结盟,消灭晋室,那样的日子有多好啊。”这当然是想凭旧情唤醒石勒的怜悯心来。【328.11曜见勒,曰:“石王,颇忆重门之盟否?”】
石勒叫人告诉他:“前事不须再提,今天的事怕也是上天的安排吧,还啰嗦些什么!”随即派兵把前赵国的君王押去襄国。【328.11勒使徐光谓之曰:“今日之事,天使其然,复云何邪!”】
石勒倒也照顾刘曜,怕他伤痛难忍,把他安置在马车上,派医生陪侍。到达襄国以后,住在永丰小城,姬妾都留在身边。只不过门卫森严,不得自由行动。【328.11勒班师。使征东将军石邃将兵卫送曜。邃,虎之子也。曜疮甚,载以马舆,使医李永与同载。己亥,至襄国,舍曜于永丰小城,给其妓妾,严兵围守。】
过了些天,前赵国的大臣都送来了。个个衣冠整洁,精神焕发,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刘曜感叹不已:“我以为你们早已变成泥土了,岂料石王竟是这样仁厚,不记怨嫌。过去,我抓住他的人就杀,想来也实在惭愧;如今落得这般下场,算是罪有应得啊。”于是成天喝酒,精神全垮了。【328.11遣刘岳、刘震等从男女盛服以见之,曜曰:“吾谓卿等久为灰土,石王仁厚,乃全宥至今邪!我杀石佗,愧之多矣。今日之祸,自其分耳。”留宴终日而去。】
石勒劝刘曜给太子刘熙写信,赶快投降。刘曜写了,但没按照石勒的意思,反而要太子维护国家的荣誉,不可为父亲的囚徒处境改变态度。石勒知道刘曜不肯归服,十分恼怒,不久便把他杀死了。【328.11勒使曜与其太子熙书,谕令速降;曜但敕熙与诸大臣“匡维社稷,勿以吾易意也。”勒见而恶之,久之,乃杀曜。】
不久,石勒攻破长安,俘虏了刘熙和他的王公大臣三千多人,前赵国至此就彻底灭亡了。【328.9虎执赵太子熙、南阳王胤及其将王公卿校以下三千余人,皆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