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

巧裁幡胜试新罗,画彩描金作闹蛾。

那般锣鼓喧天,那番张灯结彩的往昔景象,确是与而今这偌大而孤独的城市格格不入。街道两旁的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曳着微弱的灯光。枯黄的叶许是耐不住这般凄清,倚着风打旋,寻着城市人憧憬,外地人心念的——年味。

我,亦是客居他乡的游子。于我而言,“年味”应是远在山间,藏在心底的人间烟火。


高楼而围的“城墙”渐渐从视线中远去。车在那条再熟悉不过的山路上一点点驶近,竹林中冉冉的炊烟将我的心牵动,我知道外婆家到了。


围上那花花绿绿的围裙,我也和妈妈、外婆来到厨房着手着中午的那顿年饭。

妈妈扎起头发,束了个精神的马尾,悉心听着外婆的指点,食材如何料理,摆盘怎么摆。妈妈切着菜,外婆则掌勺,时而外婆向妈妈唠唠嗑:“李家呀娶了个新媳妇咯;山旁边的小张哟又修了新房……”倒是些村里的家长里短,放在平日定是乏味不以为常的,但在此刻,外婆同她的女儿——我的母亲摆谈着,这些小日常却也是横生妙趣,像极了小姐妹间的悄悄话,甚是可爱!此刻妈妈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做回了外婆乖巧的女儿,同外婆谈着心。

“乖娃娃,外婆给你炖酥肉汤啊,你呀过年准馋这口呢!”外婆双眼笑成一对弯月,朝正在烧炉火的我说到。我听罢,一个劲点头,笑得痴痴的。外婆利索的将切好的肉均匀的裹好芡粉,从竹篮里挑出几个土鸡蛋,娴熟的用右手把鸡蛋与肉混合均匀,满满一大盆肉在外婆的手下,被治得服服帖帖。

外公穿着一件洗得有些褪色的布袄,捧着几颗白萝卜:“素贞啊,这萝卜呀今年长得好,我切了一块儿放锅里炖哈。”语罢,外公就开始洗起萝卜了。“嘿,老头头大冬天的,你洗个菜咋不兑点热水?你这感冒受不得冷啊!”外婆说着抢过外公手中的萝卜,自己洗了起来。外公笑了笑,用手小心地将外婆银丝上的一根草穗拍去。火光将外公外婆的影子柔柔的投在土墙一隅...

酥肉汤是年饭的主菜,这汤如它的名字一般其貌不扬,却是漂泊在外游子挂念的至美之味,亦是我的心念之味。它就如一根丝线,牵连着温情的家乡和远飞的自己,让自己在窘迫之境时,知道身后还有一处港湾永远向你敞开;在自己荣耀时,知道自己终是扎根于那一方质朴的土地里的。

抬头看着外公外婆,爸爸妈妈,都盛着一碗酥肉汤吃着,红红的脸颊隐在热气中,这人间烟火载着欢声笑语飘向空中。酥肉汤腾腾的热气模糊了双眼,突然又觉着这汤不只是一份挂念,还是满满的温馨。三个时代,五份真情一起烩出的一道菜,它容下了两代爱情,将爱情倾注其中,熬制成三代亲情,像那氤氲的人间烟火一般温暖。

何为年味?想必是这山间悠悠而起,灶炉里腾腾而升,酥肉汤里氤氲四散的饱含暖意的人间烟火吧?

你可能感兴趣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