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记事【三】

我们把车停在rock food的餐馆旁，街边的rock band穿着黑色皮衣，用电吉他的声浪冲着我们打招呼，“李素，今天要不要唱一首！”主唱jill热情似火，我连忙摆了摆手，今天只过来吃热狗，就不rock'n roll了。我拉了拉吴生的衣袖，“吴哥，今天跳不跳舞。”吴生挑了挑眉，“跳舞我就是吴哥了？”我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小声说：“我就喜欢看帅哥热舞。”“脱衣服的要不要？”“magic house的那种？”“你看过？”“两年前啦，好奇辣到什么程度。”我看着吴生嘴角的笑容有点僵硬，赶忙说，“里面都是肌肉男，露的太多，我不喜欢，灯光闪瞎我的眼，看不清脸，只有腱子肉。”我越说越小声，感觉吴生的脸在抽搐。于是伸出手小心的摸了摸吴生的胸，“你这样的最好。”“快点进去。”我瘪了瘪嘴，拽着吴生的手进了店。“我去排队，你还是甜虾芥末？”“嗯，蛋黄酱多带点，要两份。”“两份，今天这么饿？”“是啊，可能我怀孕了。”说着，我装模做样的摸了摸肚子，吴生的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戳了戳我的头，转身去点餐。

我靠窗作坐着，玻璃墙上雾气蒙蒙，用手再玻璃上擦开了一个园，望向外面，rock band还在风中嘶吼，街边的灯已经都亮了起来，温暖的黄色，大片大片的晕染。我想起了我的家乡，也是这样昏黄的灯光点缀着昏暗的天空，闪烁着的霓虹灯，比起magic house 里的还要闪，而夏尔会在某东高楼的一间房间里等我回去。我有多久没有见到夏尔了，应该是很久了吧。从我来到这里，带着破碎的记忆面对陌生的世界，再人群里浮浮沉沉，被吴生从即将溺亡的边缘捞了回来，又渐渐拼凑齐了失去的记忆到如今，是有十多年了吗？吴生应该早就知道了，他那么聪明，肯定从我那些断断续续的叙述里猜到了，不过他不在意，我也不想在意，如果一切能一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手撑着头，麻麻的，玻璃桌面太冰凉了，吴生拎着两个纸袋挤过人群，走向我，我接过其中一个，热狗的温度，滚烫滚烫的。我用鼻子嗅了嗅，芥末和蛋黄酱的香气，香甜浓郁。“待会吃完了去中央公园逛逛吧，不知道还有没有露天电影。”吴生说着，舔了舔手上的番茄酱，“嗯，上次放的好像是茜茜公主，可惜我们还没看完。”我脑海浮现了罗密施耐德那艳丽繁复的宫廷裙装，高大的宫殿里，她像是打扮精致的鸟儿。印象里最美的一幕，是当清晨来临时，茜茜穿着天蓝色的天鹅绒睡衣，光着脚在宫殿里奔跑，寻找她年轻英俊的奥地利皇帝，然后为她最后的自由谢幕。华丽而又无奈的哀伤，虽然只是匆匆看了一小段，却总也没办法为茜茜的爱情感到快乐，我不喜欢这样，确也为这种悲情童话深深着迷，这可能时我从异世界遗留的习惯，在闪烁的霓虹灯里看着天空中的乌云，感到无奈。

“走吧。”热狗吃了一半，索然无味起来，我拉着吴生往店外走。初春的飞鹰，在夜晚还是有余冬的寒气，吴生紧了紧衣领，把我拉的近了些，踏上了克莱德中央街道。洒水车刚刚路过，路面氤氲这轻微的寒气，走了一会就看到了公园里的少女喷泉，灯光刚刚亮起，少女手中的瓦罐，泉水不断涌出。广场上有很多人滑板青年，带着五颜六色的板子，交替穿梭。旁边时硕大的投影幕布，映出一片海域。“吴生，今天已经开始啦，快点过去，我要从头开始看。”我拽着吴生凑到荧幕最近的石凳旁坐下。观影的人三三两两，稀稀落落的围坐者，有年轻的情侣，有垂暮的老人，还有独自沉浸的青年。我注视着屏幕里的大海，胶片质感的影像如粒子流动般播放着一帧又一帧，金色卷发在海水中散开，当女主角出现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我的瞳孔在放大，白皙的面庞，橘红色的鱼尾，纯真魅惑的生物，总是让人情不自禁想要禁锢她，变成自己的宠物，养在金鱼缸里，每日赏玩。在我的世界里有很多这样的生物，只不过他们都是人工合成的半机械生命罢了，没有自我，只是整日让人取乐，我曾经从天堂湾的人工海里偷偷运出来过一只机械鱼姬，我问她要不要去大海，她只是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不停的哭泣，让我别抛弃她，她不知道我多么痴迷于这些美丽的鱼姬，他们娇艳神秘美丽，我可以在天堂海边看着他们斑斓的鱼尾在水里翻起炫目的波浪，就这样看着一整天，我就是因为如此爱她们，所以才想要给她们自由，可或者这不是他们想要的。

“李素？”吴生伸手推了推我，我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瞪着他，“你干嘛这样瞪着我？好奇怪啊你。” 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吴生的世界，这些美人鱼不过是存在故事里的美丽幻想。“吴生我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我侧过身对着吴生，显得严肃，吴生被我弄得不明所以只好认真的看着我，“什么啊？”“如果你很痴迷于一样事物，比方说是一只很美丽的蝴蝶或者是花朵，你会想要把她留在身边，还是让她自由生长。”吴生思考了一会，露出了他照常的慵懒的笑容：“我痴迷的东西好像都会先痴迷于我，所以我只好紧紧抓住了。”他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我瞪了他一眼，没有趣味的人 。“不是吧，回答个问题都要生气。痴迷这个词太沉重了，如果是爱的话会让人喘不过气吧，我们对任何事物的喜爱适可而止不是更好吗。”我觉得自己有点太过较真，羞恼起来，靠着吴生不说话，“你最近怎么总是想得这么多，因为我要出差了，舍不得。”“你快点去狮城吧，懂得让你说不出话最好。”“怎么一戳到你痛处，说话就变得刻薄了起来，我怕你到时候心疼，又哭哭啼啼的要去狮城找我。”“你这个人好烦啊，懒得理你。”我内心为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有些后悔，毕竟吴生马上就要远行，这种时候说这些话有些让人难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