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馆主陈老大,被封了出路

1月24号,情势已经情转直下。陈老大发了一个朋友圈,说麻将馆要关门了。

在湖北省孝感市同样开麻将馆的老刘给他聊了起来。夜幕降临,寒风瑟瑟,老刘踉踉跄跄的走到了陈老大家来串门,“老陈老陈!听说了嘛?疫情期间,一切棋牌室禁止营业”,老刘气喘吁吁的赶过来传来了消息。此时,披着一件已经破旧且泛黄的皮大衣的陈老大正坐在门口冰凉的石阶上,静静的点燃了一根烟,用那粗壮老茧的受摸了一摸那冰冷的石块,沉默了好一会儿,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说道“今年怕是难了……”,吐出的白烟弥漫在空气中就像生活的希望一样顿时不见了踪影。

这是麻将馆主陈老大第一年孤独的面对偌大且如此冷清的麻将馆室默默的发愁。

陈老大原名叫陈道松,周围的乡亲们都称呼他为陈老大。之所以乡亲们都叫他陈老大,一方面是因为他家里除了他还有两个亲兄弟,他是最大的那一个;另一方面他为人也比较慷慨仗义,所以大家都亲切的叫他陈老大。

去年的这个时候,陈老大的麻将馆还是风风火火,偌大的麻将馆挤满了人,除了所有的麻将桌前坐满了人之外,每一个打麻将人的背后都站有那么一群人在观看。

“陈老大!给我预留那二台桌子,待会我家有亲戚要过来,这是订金,先放在桌子上啊”,一个穿着崭新的毛大衣的中年大叔边说着边指着那两台最崭新的麻将桌。

“陈老大!这边换200块钱的零钱”,一个一边打着麻将一边用另一只手摸向自己钱包的中年妇女大声的喊道。

“陈老大!还有桌子嘛?”,一群刚从外地打工回来的一群年轻小伙们,一边推开门,一边向陈老大所在的那个方向叫道。

“好嘞好嘞,那边两个桌子我一定给您留着……”,“还有桌子!还有桌子!我马上来安排!”

陈老大一只手拿着刚收的订金,一边接着那200块钱的整钱着急的换零钱,一边还得招呼刚刚进来的那一群客人。

只是今年,全国各地的棋牌室的开放被疫情切断。因为疫情期间,禁止大规模人群聚集,防止病毒的传播。

本来应该人来人往的麻将馆门口,如今每天只有一两只麻雀蹦来蹦去,十天半个月空无一人,陈老大一下子至少亏损了二万多块,给本来家境贫寒的陈老大更是雪上加霜。


                                01

对陈老大来说,在湖北孝感,他要一个人独自渡过历史上最“寒冷”的冬天。

前两年,陈老大是一名整天面对风吹日晒的建筑工人,由于患了肾结石干不了重活,于是回老家开始谋生开起了麻将馆。妻子也是患病了不能做一些重活,在老家种了一小块地保一口饭吃。孩子还在上学,母亲已经70多岁了,换有精神病。就在今年,陈老大的母亲精神病也复发了,全家上下全靠陈老大一个人。

“麻将馆最好的营业时间是春冬两季。”陈老大说。

冬天的时候,很多在外面打工的打工仔,都背着大包小包赚钱回来了。另外呢,那些在家里一年辛辛苦苦种地的乡里人,此时粮食也都已经完成了收割和贩卖,也都在家里闲着没有太多事做。所以一般冬天的时候,麻将馆的生意是非常好的。

“张大妈,今年的收成听说还不错啊”

“李大叔,你那又嘲笑我嘞,哪有您在外面来钱快哟”

“哈哈哈,混口饭吃,待会吃完饭一起去陈老大家约麻将嘛?”

“阔以阔以,莫得问题咯,10点钟咱们陈老大门口不见不散哈”

这不,话还没落,张大妈和李大叔就赶紧回家吃饭去了

“冬天的时候,很多人上完街买完菜吃完饭过后,都会选择来麻将馆玩一玩。”陈老大说。

春季的时候,村里的大部分人以及各家的亲戚好友,都会互相拜年热闹热闹。拜完年吃完早饭,也都是约着屁颠屁颠的去打麻将。等初八过后,人们差不多年都拜完了,不用忙着给过来拜年的亲戚做饭,也不用忙着去拜年,空闲的时间就更多了。“这个时候,麻将馆的生意达到了巅峰”陈老大陷入了那段最美好的回忆中,“嘿嘿”一笑,脸上笑出了花。

生意最差的是夏季和秋季,大多数年轻人都外出工作了,平时打麻将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年人。老年人平时打麻将也都是为了消遣时光,而且也没有太多的经济实力,往往玩的比较小。

“除去水电费,麻将馆夏秋两季基本赚不了什么钱,能保住生活就不错了”陈老大说,顿时脸上的笑容就是阳光一样逐渐被乌云遮蔽慢慢的消失了,同时陈老大用一只褶皱分明的手颤颤抖抖的从破旧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试着用火将它点燃,“咔嚓咔嚓”,打火机的声音穿透了整个空寂的麻将馆,但是却不见一丝丝火焰。

今年1月初,陈老大还在和同样以麻将馆谋生的老刘一起喝酒,老刘也是当地人,家里二个孩子还在年初中,还有两个80多岁的老人,自己也跟陈老大一样因为患病不能干重活靠开麻将馆在家里谋生。

“等今年年初的时候,咋两的麻将馆合成一家,就叫老陈刘麻将馆,今年我们大干一场。”老刘话音刚落,陈老大的眼角两边顿时笑出了几条皱纹,“哈哈哈哈,咱们一定要大干一场”,陈老大边说着边举起了酒杯和老刘一干为敬,那个时候的天格外蓝,太阳正在天空的正中央。

但1月24号,情势已经急转直下。陈老大发了一个朋友圈,说自己的麻将馆已经关闭了。在那个晚上,老刘一路小跑过来告诉陈老大,疫情期间,一切棋牌室禁止开张。禁封的消息如一声炮响,席卷了整个家庭,陈老大全年唯一的收入就这样断了。

                              02

开麻将馆的人非常辛苦

陈老大每天早上5点半就要起床,生好炉子烧开水,每天早上都要准备10多瓶满开水瓶的水。

“每天至少需要烧20多瓶开水,早上烧的开水只够给早上来打麻将的客人刚进门的时候使用,其余的白开水烧好后给一天中其他时间使用。”陈老大说。

一般晚上打麻将的人都会熬夜到很晚,早一点的话12多就可以结束,晚一点的话要一直打麻将到一点多,弄完还得给麻将馆整体打扫卫生。

“地上丢的垃圾什么都有,爪子、花生壳、烟头、泡泡糖……每天至少一直要打扫完卫生到二点半才能去睡觉。”陈老大回忆道,同时他的脸上的那种疲倦感从四脚钻到肉皮里、骨髓里,刹那间,他的肢体,他的骨骼,整个看起来都软绵绵的。

每天起早贪黑,是做麻将馆生意的常态。

每一天早上,陈老大都要挨家挨户的去找人过来打麻将。“如果找的稍微晚一点的话,就会被其他麻将馆主给抢走了。”陈老大说。

如果找到喜欢打麻将的人,吃完饭立马就过来了。如果遇到不太喜欢打麻将或者家庭刚刚因为输钱的事情吵架的家庭,便会把你臭骂一顿,拿着扫把追着你把你赶出去。

另外,“开麻将馆,别人过来打麻将找你借钱是很正常的事情。”陈老大说。如果不借的话,就容易得罪别人,别人有可能再也不过来打麻将了,有些人还会四处说这个麻将馆的坏话破坏你的名声,麻将馆的生意就会越来越差。如果借的话,又有很大的风险,很多人借了之后输了钱就不还了,也没有立个字据,所以时间一长别人就忘了,你如果找别人要的话别人也不记得了也不会承认。如果没过几天就去要的话,别人也会认为你这个馆主比较小气,也容易得罪人。

另外,麻将馆安排人也非常有讲究,有些人不喜欢跟一些人打麻将,你还要去了解每一个打麻将人的喜好。因为有些人打麻将的速度比较慢,有些人速度比较快。有些人打麻将喜欢说话,有些人打麻将喜欢安静。有些人打麻将喜欢抽烟,有些人打麻将讨厌抽烟。……如果安排不合适的人在一起打麻将了,就容易发生矛盾和冲突,对麻将馆的整体也会产生一些意见。

经常会得罪别人经常看别人的脸色,这是开麻将馆的常态。

每家麻将馆门前都会安排一些舒适的坐椅,每天,在别人快要到麻将馆门口的时候,陈老大都要提前热情的迎接每一个客人,去给每一位来的客人填好茶叶泡好茶双手递过去,“如果你冷落了客人,他们很可能趁你一不注意就跑到另外的麻将馆去了”陈老大说。

冬天的时候,别人觉得凳子凉,陈老大会提前准备毛坐垫。冬天的时候,人们也比较容易饿,所以在中午的时候,陈老大还会提前准备看起来还不错的午餐。每隔半个小时陈老大会不间断的给每个人水杯添满水,保证每个人都有水喝,过年的时候还得准备一些爪子和花生。

“其他麻将馆都准备了午餐、瓜子、花生,你不准备别人就会觉得馆主服务不周到,老顾客很容易就跑到另一家去了”陈老大说。

每天都要把服务做好,这是开麻将馆的常态。

                              03

陈老大为人随和

有一次有一户邻居家举办婚礼在陈老大麻将馆包场,整整包了三天三夜,举办婚礼后,陈老大在床上累躺了一整天下不了床。邻居付这几天包场费用的时候,陈老大坚决只收了别人一半的钱。

“很多时候,去陈老大家里打麻将,他还会给我们免单”,经常去陈老大打麻将的张大妈说道。

有一次,有个邻居来打麻将因为钱没带够找陈老大借了500块钱,借了一两个月还没有还,别人都让陈老大去要,陈老大说“算了算了,几百块钱的事,就当请客吃了饭,不要为了一点钱伤害了邻居和气”

陈老大为人慷慨大气

每一天早上上街买菜的时候,陈老大遇到老熟人都会拉着要请别人吃早餐,再一起喝点小酒。“陈老大,每次吃饭前都会提前偷偷的付好账,跟陈老大吃饭的人想请一次客都很难”餐馆的老板说。

每次过节的时候,陈老大都会送周围的邻居送一些东西。元宵节,陈老大都会在家里煮好了自己亲自做好元宵,挨家挨户的去送。有一次,陈老大去河里捕鱼后,捕了整整一大麻布袋的鱼,回家后第一时间就给周围邻居送去,最后自己家里连个鱼鳞也没剩着。

陈老大还喜欢热情助人

有一次,村里有一个邻居得了重病需要做手术,那时候也正处于夏季,陈老大麻将馆的收入连自己的生活都难以维持下去了,陈老大还是毫不犹豫的拿出了自己的一点积蓄,去帮助那个邻居渡过了难关。

村里经常会有一些家庭闹矛盾,陈老大每次都会主动去当别人的和事佬。有一次,一对夫妻吵架吵的都要离婚了,陈老大每天日日夜夜去跟那邻居家里去沟通,很快那家的矛盾就和解了。“村里人有什么困难矛盾都会跟他说,他也会主动去帮助很多的人。”住在隔壁的朱大叔说道。

现在新冠疫情的情况得到了好转,陈老大也尝试的联系了外地的建筑工地,“去了外地得合理14天,隔离费用算起来至少得大几千块。只能等疫情好一些,在湖北内地找一些工作了”陈老大说。他的手凉了,心也凉了,信纸像寒风中的一片落叶,明亮了几天的眼睛黯淡下去,像一盏缺油的灯。

陈老大穿着破旧深黄布棉袍,蹒跚的向前走着,静静地穿行在黑暗中,偶尔他会抬头看看天空,只有一轮弯月孤独的挂在天际,思绪在发酵,在体内四处乱窜,似在找一个出口.但没有出口。这世上最让人难过的事是无法说出口的,它只会盘踞在你心里,靠你独自消化。风乍起,迎面扑来,他听到风中的呼唤声,一切都会消散在这风中,他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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