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读《红楼梦》评妙玉 180312肖梓语

林语堂说他最讨厌的红楼人物是妙玉，他同意她的虚伪。可是在红楼梦中，妙玉只是一个贾家所造的大观园之中的陇翠庵的僧人罢了，为何她可以进入金陵十二钗的行列中？她这个人物又有什么象征或深意呢？

妙玉是一个落魄的贵族这一点毋庸置疑，从四十一章，刘姥姥拜访陇翠庵可以窥视一二。妙玉的房中藏了绿玉斗，点犀乔、蟠虬海等不可以用金钱衡量的古玩。再看看她喝茶所用的水，本以为旧年蠲的雨水已是十分精致的了，而她本人所饮用的水更是香寺旁桃树花瓣上的积雪。这般的精致，难言的贵族气派，不由得让人不敢轻视。

再者说妙玉的性格，从两处言语可知。第一：贾母说自己不喝六安茶，而妙玉答道：“知道。这是老君眉。”从中有种谄媚，即使不是谄媚却也说明妙玉深知贾府中各位大人物的喜好。再者，妙玉与黛玉和宝钗喝茶时，黛玉问这茶水，是不是旧年蠲的雨水，而妙玉却是说：“你这么个人，竟是个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里我读出了两种意味，其一是，妙玉看不起在室外喝旧年雨水的人，她刚刚的招待并没有出自真心，她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第二是，她面对年龄相仿的小姐时，有种莫名的敌意，她这种敌意来自于任何一个落魄贵族的自矜自傲，为了自己所谓的心中的尊严而对这个世界冷眼批判。这便是应了那句“云空未必空”了，妙玉本是出家人，而佛教讲的是众生平等，而她心中仍割舍不下自己是落魄贵族而曾拥有的优越感。

再到下文，妙玉对待刘姥姥的态度，“幸而那杯子是我没吃过的，若是我使过，我就砸碎了也不给她。”妙玉对刘姥姥的鄙弃竟到了这种地步。妙玉是修行之人，她爱干净讲佛法，但是用的是高贵的茶杯，穿的是不俗的道衣，心中仍然无法正视苍生皆平等的佛法真意，她的修行浮于表面，并没有真正的在修心。

蒋勋在评红楼梦中所提到的，把贾宝玉同妙玉作对比，宝玉可以做到不怕脏爱苍生，而相比之下，妙玉的修行是假修行，无慈悲之心，只知恪守呆板的教条，甚至把修行当做逃避直面自己人生，保持自己心中优越感的方法。如此说来，书中所说，修行之处反而是最肮脏的地方，也是十分有道理的。

妙玉最后的结局也只是后人所杜撰的，但她所需经历的所需领悟的还有很多，她的修行之路还是很漫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