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将此文献给那些:在“新冠”病毒肆虐的特殊时期,与我们有着相同经历的人们。
一一题记
“宅” 和 “家” 这两个字,都有一个“宀” 头,不得不承认古人的智慧,孕育出了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宀”象一个三面被围的笼子,唯一的出口,却又被“乇”与“豕”阻塞。因此,宅和家虽是相对于人而建的,最终却又被自己所困了。
鼠年的春节,便是如此。
不知这算不算是一种悲哀,动物选择在人们皆大欢喜的过年时间,给号称主宰世界的人类发难,让千家万户顷刻间,沉浸在巨大的难堪的悲痛之中。其实,此次事件,不外乎应证了“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这样一句古话。莫要看平时,人类是怎样向动物残忍地举起屠刀、人类又是怎样对大自然不管不顾的。柔弱的它们,最终是会向人类坚定地说 “不” 的。再柔软的东西,都会暴露出它坚硬的一面来。
我们应该学会警醒与反思。此刻,无疑正当时。
鼠年的春节,虽然还没过完,却注定是在煎熬中度日了。农历腊月二十五(也就是新历的一月十九日),我们按事先的安排,一家三口回四川老家,先给岳父祝九十三岁大寿,然后再与亲人们过个久违的团圆年。由于今年正赶上我和妻子两家妹妹的乔迁之喜。为了照顾彼此,老婆便留在了川北的小县城,而我则在春节的前一天,赶往成都的妹妹家。我们这个暂时分开来的小家庭,就与全国广大的家庭一样,沉浸在欢乐的过年气氛中。原本打算在成都汇合,大年初五结伴坐高铁回昆的。
不料妻子的电话,在一月二十三日的深夜打来了。那一端的她急促地说,由于武汉暴发的“新冠”病毒,她们医院下午在微信群里发了通知,要求即刻收假,返岗上班。为此,她已经订好了大年初二回昆的机票。要知道,我们家乡的过年,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四,每天都有过年的主。如:一鸡二犬、三猪四羊、五牛六马、七人八蚕、九牛十虎、十一十二猫耗、十三十四虱蚤。这过年啊,动物和人可是享受了一样的待遇。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我当时来不及细想,只告诉她要一路小心,便挂断了电话。在一夜未眠之后,第二天一大早,我也作出了与她一同返家的决定。于是,一月二十六日那天下午,她从川北的广元机场起飞,而我先于她从成都双流机场起飞。先到两小时的我,等在刚下了场雪、温度骤降的昆明机场。我们见面的时候,那团聚的滋味,像久别一样亲切。
回家之后的第二天,妻子就匆匆穿上白大褂,直奔了医院。那天早上,我送她上公交车的感觉,又像在离别,莫名的辛酸向我袭来。心里想:这年过的,也真是……是头一遭啊!冷清的街道上,竟然空无一人……说好的要放松心情休息一下,连这愿望也落了空;在其他人还宅在家里、躲避这该死的瘟神的时候,她却成了个逆向行走的人。
以前,妻子每天在离家之前,都要特意提醒我们:不要只呆在家里,要出去走走。 “坐久了不好,这有悖于生命在于运动的常识”,现在这话她不说了,反倒我们宅在家里,成了她最大的愿望。因为,作为医护人员的她,深深知道家是最安全的所在。
她希望我们虔诚如小时候一样。小的时候,父母忙于生产队挣工分,害怕我们出去惹祸,就吓唬说,不要出去,外面有老虎,等把老虎赶跑了,你们再出来……胆小的我们,便在锁了门的屋内,老实得不敢吱声,只傻傻地等着。
我和儿子宅在家里的那些天,我们噤若寒蝉,沉浸在各忙各的事情中。如果要说“自我隔离”的话,我俩早就进入到这种“崇高”的境界了。而现在所做的,不外乎是在重复,我们只在适应而已。
四五年前,我就沦落成了下岗的人,每天在锅碗瓢盆间消磨着儿时的梦想。买菜、做饭、整理家务,成了我当下要为生存而做的事。当然还有炒股、写作、晨练……这些事我也在做。炒股就别提了,以前还满指望它能为我的生活提供帮助,没想到股市居然烂透如泥。只有写作才拯救了我的自信,它在放松我心情的同时,让我忘却了烦恼;像“大家闺秀”的儿子,由于一直痴迷于手机,根本没心思去光顾手机以外的美丽世界。即便家里静得鸦雀无声,他也会关起门来,进入到自己那孤陋寡闻的世界中。
“新冠”病毒暴发的初期,我们还有点庆幸。一方面,觉得它给我的写作创造了机会,另一方面,也给儿子玩手机增加了时间,我们完全不用像平时那样顾这顾那的,反正出不了门,不如放开来各干各的,互不干扰。
我集中精力、静心写散文。当《鼠灭人》发到美篇上,我收获了如潮的点赞和点评,后来当加“精”成为事实后,我的那份兴奋劲儿,可以说完全把“新冠”病毒给忘了。
我也只这点儿能耐,是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完全无聊的人。
儿子像变了个人样的,他终于从原来的疯狂中败下阵来,这大概应了物极必反那句古话吧。有天中午,他先是破天荒地主动洗了碗,后来又给我提出了要求。“老爸,你那些书,由我来卖,你是不是也给我表示表示一点呢?”
那本诗集《足的两行泪》,是我出版的第一本书,已卖出一多半了,留下的一直堆放在书房里。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好事,我们各得利益。好啊,你照价卖,我只收半价。我说。
这招真灵,我这篇散文《宅在家里》才开了个头,他就十本书卖出去了,用微信给我转了款。尝到了甜头的他,虽然没再用手机干无聊的事,但网上卖书,还是使他对手机秤不离砣。
妻子下班的时间一晚再晚,上班的时间却一早再早,一问才知,公交已经停了,每天要走路上班。天,我在心里为她叫苦,七八公里路得走多长时间啊?
当疫情向更深更广的范围延伸的时候,我们所在的小区,越来越感觉到紧张的气氛了。妻子是我们家唯一与外界联系的人,她每晚都把当天的“新闻”带回来,如:她们是怎样的上门排查,怎样的向路人宣传,怎样的煎药和发药……忙的像打仗一样。她一回家,就坐在沙发上,根本不想站起来。我完全看出了她的困意,真让人心疼啊!
于是,每天早晨,她出发之前,我也收拾妥当,在她的反对声中,仍坚持跟在她身后,陪她行一段路。我的身体是锻炼不成了,但走路还得继续。路上的话,虽然从口罩里吐出来不是那么真切,但我们的心都能感受得到;
于是,我每天仍冒着疫情扩散的风险,去一公里以外的菜市场,把价格奇高的菜买回家。做好饭菜,等她回家……
私下我给儿子说,我们家就你妈一个人上班,我们是不是该……
我就知道你要说些啥。儿子心领神会地扫起了地,也洗洗碗,尽管还缺乏坚持。
某晚,儿子说,妈妈,我们陪你摸乌龟吧!
好嘞,妻子释放出一个久违的微笑来。
足不出户的日子,在持续中前行。
我的时间,靠我自己在打发中度过。如喝茶与写作、喝茶与炒股、喝茶与看书,我之所以把喝茶当成正事儿,是想让它转移我枯燥无味的视线。除了这,我也把在部队上缺水时用的那套节水灌溉技术,用在了我的花盆里。点滴的浇花,在无聊时,是远比一次浇个够来得更有情趣。
儿子就不一样了,生活还没教会他太多的生存之道,所以他觉得空空的日子很难熬。他眼睛红肿,一副困倦的神色,他说他想去楼下那个小球场上打打篮球。以前他因喜欢还买了篮球在家,后来又因迷恋手机而放弃了。
哪怎么行?这几天,新闻上说,是疫病高发期,有可能鞋底、电梯,连呼吸的空气都会被传染。
那我就出去走走,放放风吧!实在憋不住了。你不是常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吗?
那不一样,现在是特殊时期。如果你真是憋不住了,就想想你妈妈每天上班是怎样辛苦的,再想想武汉……我的眼前立即浮现出了“逆行者们”奋战的身影,哽咽把我噎住了。
爸爸,那我就不下去了,我只在窗前看看……
嗯。
我与儿子来到落地玻璃窗前,我们的视线投向了窗外。看小草、树叶儿在微风中摇曳的身姿,看鸟儿在自由的天空中飞翔……
我们的心一下子开朗了起来。
我心里想,等疫情解除后,我们一定要好好呼吸那来之不易的自由空气。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