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腹剑22章

非典那年,多少爱情折戟沉沙,太原是非典重灾区之一。学校已成风声鹤唳之地,作为一所全国性院校,没有一定比例的各省生源,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国际化。除了西藏,哪里都有我的同窗好友。我是云南人,学校把我们这些外地学生警戒在校园里,不许出也不许进。非典发生以后,学校食堂的主要工作,就是煮大锅的板蓝根冲剂,大家排队喝,先喝一肚子板蓝根,然后再去打饭。超市的白醋一抢而空,每个宿舍的地板上都散发着终年不散的酸醋味楼管阿姨的花名册,新增加了一项内容,就是举报发热者。一旦有人发热,全宿舍隔离。在那漫长的时光里,我都不记得有没有上过课,楼下送鲜花的男生绝迹江湖,女生们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拖着大拖鞋,扭着大屁股,睡累了就在楼道里晃来晃去。

异校恋就比较艰苦,先得避开自家学校的安保势力,择矮墙处翻越而出,转战至恋人学校。那段时间,我常常出去散步,总能看见隔着栏杆的年轻人执手相看泪眼,那场景刹是感人。没说上几句话,本校保安疾步而来,这下连手都执不上了,只能隔着几米诉衷肠。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啊。学校西南角有一棵歪脖子树,踩着它正好可以够到围墙,上面拉着下面托着,一对对恋人从这里获得爱情时光,不知成全了多少对小恋人。我总是站在不远处,看着哥哥姐姐们飞檐走壁,心里很是担心。以我现在的心态,非典是通过呼吸道传染的,就算恋人在本校,你敢亲她吗?

说起来我有点为难,即便在宿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也快清白不保了。不知道最近苏小妹看了什么色情文学,居然打我的主意。虽然我仰慕她的才华,但对她本人并不感性趣,况且,她还欠我5毛钱。当然,最后我们还是折中了一下,亲吻了对方的脸颊,事后,这丫问我有什么感觉,我其实一直在想那5毛钱的事,但是不能说出来,苏小妹气急败坏的说,不就是觉得坑坑洼洼戳着你的嘴了,哼………说罢扬长而去。我觉得自己很无辜,不过经她这么一提示,确实有坑洼之感………..以我现在智慧,完全明白苏小妹想干啥了,那会她刚长完痘,脸上还有痘印,不够光滑,找我就是试试水,真是最毒妇人心啊。一想到宿舍就住了我和苏小妹,我还是有些后怕,就怕她半夜爬过来。那会我还不会失眠,睡眠极好,非典这段日子,真是我的黄金岁月啊,图书馆的大门冷冷清清的敞开着,学校几乎停课了,借上几本小说,醒了看书,梦里也看书,再也没有铃声喊我起床上课,再也没有四级和研究生考试。关键是苏小妹,最近这段时间明显亢奋,她的修养又不允许她直白,成天折腾我,深更半夜要求聊一聊,我说了很多话,都不是她想听的,上下眼皮直打架,就在我的眼皮就要幸福的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一阵剧痛传来,苏小妹这个天杀的,居然用手翻我的眼皮,我在剧痛中惊醒,泪眼朦胧中,苏小妹讨好的说,我帮你撑着眼皮好不好?我的修养不允许我骂人。

后来,陆陆续续得到一些消息,非典被控制住了,北京有一个大学生,得了非典非但没有死,还成为时代英雄,这位英雄被高位截肢,据说曾是篮球队前锋。那是一个慢时代,我们所能得到的信息非常有限。网络尚在崛起,手机刚刚取代传呼机,普及到大学校园。互联网大概意味着腾讯QQ,传奇和天涯,当然,女生们也开始追剧了,日韩偶像剧、TVB刑侦剧……最牛的纸媒是《南方周末》,每周三我们都会去报刊亭哄抢,有点像今天的苹果手机。说起这些往事,总觉得自己老了,又仿佛就在昨天。解除非典封锁的时候,学校门口的人群开始流动起来,我们终于可以坐着电瓶公交车去柳巷逛街,可是青春,就像被掐断了尖的植物,再也没有办法蓬勃起来,大四的师兄们一去不再返,大三的我们提前实习,各个班级四分五裂,考研的一头钻进图书馆,进京的开始谋划转户口。大二、大一的小破孩,瞎闹腾什么呢。

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去过五台山、平遥、乔家大院、龙岗石窟、雁门关,宁夏、甘肃、内蒙,我看不懂这些景色,这些我憧憬了多年,魂牵梦萦的地方,我在山顶走过,在沙漠里看过夕阳,我谈过恋爱,我不想回家,然而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我没有高远的志向,可我必须得离开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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