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之前

文/郭素青


1

有时候想到

从此你就是一座山一面坡

是一棵谷子一棵玉米一棵芝麻

一棵格桑花一棵不知名的小草

或者一棵野生的酸枣桑树榆树

桑梓这个词便在我心头发芽了

那些我熟视无睹的寻常景致

忽然在我心头沉重起来

我知道一颗露珠压不倒一棵草

可秋霜能  它先是让一些植物

红得发紫 黄得灿烂

然后又凋了辉煌 光秃了的记忆

我一直想着来年 

想着那些还能复生的植物们

有时我也想啊

如果你真是一棵植物该有多好

我会在飘雪的日子踮起脚尖

隔着千山万水  瞭望春天

2

有一种速度叫火的速度

一些沉重化为灰烬就轻盈了

一些距离化为灰烬就抵达了

一种思念以火的速度蔓延

片甲不留  我们寄去一缕温暖

就能卸下我们思念的铠甲

那个微信里的名片是虚拟的吗

在那里我们可以说想说的话

声音在岁月里会泛黄吗

它熟悉得像我身边的叶子

正在风里呼啦啦作响

却绿着绿着什么也没有了……

“严禁烟火”的广告牌让思念竟无从安放

从北到南,还记得一条河的走向吗

还有那座闪着蓝光的大桥

拿捏有度的火焰在划定的小圈里升起

我们眼睁睁地看着思念和温暖

在凉如水的夜色里都化为灰烬

3

谁在阳关道 

谁在独木桥

如果灰烬又被风吹散

一切也许皆为尘埃

如果能轻盈成尘埃

如果不再在乎

捆绑我们的最后的稻草

那该多好

如果尘埃落定呢

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

谁扎根在谁的心里

谁又飞撞进谁的眼里

4

只轻轻地一声呼唤

就又把你置顶了

你又像以前高高站在我们丛中

伸展开一双护佑的双翼

我用声音为你导航

沿着一条河的方向

孩子们说来时的方向

应该就是家的方向

美丽的格桑花也会凋零

即使隔着千山万水

期许这一圈的灰烬能轻盈抵达

温暖这霜降前最后的期限

2022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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