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行者读金庸｜杨康这个鸟人（15/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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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国这些特聘武林高手的作派，杨康看在眼里，比在心里，对梅超风不由得多了几分敬重。

十五

应该说，在习武的起跑线上，郭靖输给了杨康。郭靖的第一任师父是蒙古将军哲别，其武功不及杨康的首任师父丘处机；郭靖的第二任师父江南七怪，其武功不及杨康的第二任师父梅超风。尤其是梅超风，其武功在武林中可排进前十名（位居“东邪”黄药师、“西毒”欧阳锋、“南帝”段智兴、“北丐”洪七公、“老顽童”周伯通、“铁掌水上漂”裘千仞之后），而哲别和江南七怪的武功，在武林中属于三流水平。

刚开始，在同龄人中，杨康的武功是相当拔尖的，仅次于欧阳锋的侄儿（实际上是私生子）欧阳克，甩郭靖五条街。没料到，傻郭靖和俏黄蓉拍拖后，好运连连，先是喝了灵蛇的神血，功力大增，接着成为洪七公的徒弟，学会降龙十八掌，成功实现了对杨康和欧阳克的反超。这印证了两句话：其一，男人找老婆一定要找有旺夫相的。与郭靖志同道合的黄蓉就有旺夫相。其二，笑在最后的，笑得最好。不要迷信所谓的起跑线。

和爱情线相比，杨康的习武线比较顺畅。第一任师父丘处机虽成天板着一张老脸，但教杨康习武却是尽心尽力。杨康从未见丘处机笑过，逢年过节，也未从丘处机手上受赏过一分压岁钱，即便杨康和母亲包惜弱想请丘处机吃顿饭，丘处机也坚辞不受。维系丘处机和杨康关系的唯一纽带，就是练武练武练武。丘处机对杨康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杨康听它都听得耳朵起茧了。不过，心里越是讨厌，表面上越是装作喜欢，每当丘处机训话时，杨康都拿个小笔记本，作认真记录状，并注明“恩师丘处机重要讲话”字样。等牛鼻子老道走后，杨康溜到赵王府后院，将笔记本抛向天空，施展一记九阴白骨爪，将它击得粉碎。

杨康喜欢第二任师父梅超风，两人相处融洽。梅超风教杨康习武数年间，从不布置家庭作业，也不搞突击检查，杨康想练就练，想休息就休息，随意得很。习武之余，师徒俩经常海阔天空地聊天。梅超风行走江湖多年，知道的武林八卦比她的头发还多，随便讲一个，就能让杨康听得津津有味。杨康也把金国的秘闻，尤其是父王完颜洪烈征战沙场的故事讲给梅超风听，还经常请梅超风SPA，吃农家乐。梅超风心情大快，肤色也红润了不少。二十年前，梅超风和陈玄风违反门规，在桃花岛偷偷相爱，私情败露后，两人偷了师父黄药师珍藏的武术秘笈——半部《九阴真经》，从桃花岛逃走，浪迹江湖，一边躲避黄药师和同门师兄弟的追杀，一边杀人，变成武林正道中人既恐惧又唾弃的“黑风双煞”。蒙古大漠一战，陈玄风殒命，双煞组合瓦解，梅超风以残疾之身独闯江湖，饱一顿、饿一顿的，觉也睡不好，不到四十岁的她形容枯槁，看起来竟像个六十岁的老太婆！收了杨康这个徒弟后，梅超风的生活境况大为改善，面相也变年轻了些。杨康经常用好听的话儿哄梅超风，让她颇为受用，她在心里暗自寻思：即便是老贼和我谈恋爱那会儿，也没讲这么多的甜言蜜语哄我开心呢！如此一来，不由得对徒儿杨康多了几分疼爱。

十六

有两个武林高手当自己的师父，虽然是好事，但也给杨康带来了一些困扰。梅超风教他邪门武功，丘处机教他正派武功，他还得向男师父隐瞒自己拜了一个女师父的秘密。守口如瓶，对于城府深的杨康而言，没有问题。只是，有几次和丘处机一起练武时，杨康一不小心，本能地将打出去的拳头变成了爪子，引来丘处机的呵斥与怀疑，好在杨康机敏，找个理由，比如玩玩新花样、过把创客瘾啥的，给搪塞过去了。

两位师父传授给自己的各类武功，杨康私下里找下人练过手，发现九阴白骨爪的杀伤力最大。由此，杨康对九阴白骨爪着了迷。仿照梅超风以活人当小白鼠的玩法，杨康练九阴白骨爪的时候，也会从监狱里找活人当练功的靶子。第一次用五指戳穿活人的天灵盖时，杨康心头还有点惊悚，但渐渐地，他也习惯了，释然了。“这些活人本来就是囚犯，让本王爷练练手，也算是死得其所。”杨康这样想。

杨康哪里知道，在修炼九阴白骨爪上，梅超风走了歪路。在《九阴真经》中，此功原本叫做“九阴神爪”，用招时五指发劲，无坚不破，摧敌首脑，如穿腐土。当年，陈玄风和梅超风从黄药师密码箱里偷走的只是《九阴真经》下卷，因此没有机会习得《九阴真经》上卷中养气归元的内功心法，但凭己意，望文生义，胡乱揣摸，不知“九阴神爪”功诀中的“摧敌首脑”，其实是攻敌要害之意，以为是用五指去插入敌人头盖，且以为练功时必须如此，硬是把上乘武功练到了邪路上。“九阴神爪”因此蜕变成“九阴白骨爪”。跟着梅超风修习此功的杨康，自然也增添了几分阴毒与邪气。

本来，杨康悟性极高，如果他亲眼看到《九阴真经》下卷原文，绝不会误解其意，但梅超风舍不得将那原文给他。当年，陈玄风和梅超风逃出桃花岛后，陈玄风用刺绣术将《九阴真经》下卷原文纹在自己的胸口，以防不测。蒙古大漠对江南七怪一战，陈玄风身受重伤，临终前，他让梅超风用匕首将他胸口那一片纹字的皮肉割走。老公的这块皮肉，是梅超风的心头痛和余生的至爱珍藏，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人染指。

十七

杨康虽然觊觎《九阴真经》，但也不好意思向梅超风赤裸裸地讨要。杨康思忖，自己是梅超风的唯一传人，等师父年纪大了，终归会将《九阴真经》传给自己，何况师父教给自己的那些功夫，也需要几年时间领悟消化。于是，他尽量提高梅超风的生活待遇，并千方百计地哄她开心。如此一晃，六七年光阴就过去了。

梅超风在生活上很容易满足，能吃饱穿暖，有一间房子住，偶尔打个牙祭，做个SPA，就行了，并不追求奢华享受，对级别、名誉啥的毫无兴趣。不像赵王府上供养的其他武林高手，个个追求高干待遇，食不厌精，衣不嫌贵，住要高档，薪水和补贴越多越好。

以欧阳克、彭连虎、灵智上人为例，这三位都是大金帝国诏命完颜洪烈面向全球重金招聘的领军人才，奉禄丰厚，但他们仍不满足，变着法子多占、多拿、多要，让完颜洪烈很是头疼。

欧阳克是西域白驼山庄的少庄主，武功高，点子多，擅长使用蛇毒，但生性风流，一看见美女就把持不住自己。从西域来到金国首都中都，欧阳克被任命为维稳署一把手，工作之余，他最喜欢去夜店“天上人间”消遣，玩3P4P5P，还包养了十几个名伶，开销巨大，经常拿一堆来历不明的高额发票，以各种名目去赵王府财务处报销，完颜洪烈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彭连虎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盗，擅长使用暗器，外号“千手人屠”，他冲着大金国“领军人才”招聘计划而来，被封为赵王府首席护院，享受大金国特殊津贴。此人出身草莽，故对级别特别敏感，一直暗示完颜洪烈把赵王府首席护院的行政级别，从处级提升到厅级。此外，彭连虎也很看重政治名誉，为自己能评上“大金国十大杰出青年”上下打点，四处拉票。

灵智上人原为西南地区一家寺庙的高管，竞争寺院住持失败，索性辞职，投靠完颜洪烈。灵智上人武功厉害，以绝技“大手印”名震西南，办事能力也强，但极其贪财好利，是个徒有其表的假和尚，他利用自己中都卫戌总督的职务身份，勾结地产大鳄，炒卖地皮，影响极坏。完颜洪烈本想炒灵智上人的鱿鱼，碍于那地产大鳄的后台是当今大金国皇上的宠妃，只得作罢。

大金国特聘的这些武林高手的作派，杨康看在眼里，比在心里，对师父梅超风不由得多了几分敬重。有几次，杨康想让梅超风搬离那间普通的三室一厅小平房，住到石景山的双层豪华别墅里去，梅超风都摆手道：“不必了，我一个瞎眼婆，无牵无挂，住这儿已经很好啦！”杨康就随了她。

（未完，待续）

孙行者闲笔，2018年11月16、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