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散记（一）入门

（一）入门

    江湖这个东西呢，说起来很飘渺，其实要落到实处也很容易，一个人无家可归流落街头算入了江湖，两个人私奔出来也算入了江湖，三个人不走正道打家劫舍赚黑心钱，还是在江湖里混。我呢，大小也算是个江湖人士，嗯，身世不凄惨，有门有派的那种。人在江湖漂，有门才有道。

    我入的门派叫铁剑门。据说很多年前，算命的瞎子路过我们大门口时曾驻足良久，预言此门内必有能人异士，来日惊天动地，名震江湖。瞎子说话也不带日期，这种毫无根据的预言替铁剑门莫名其妙的吸引了很多想要混出名堂，又没钱没势没天赋没后门进不了大门派的人前来拜师学艺，那几年门庭若市，每个月打扫卫生的大爷都要多赚好几十文银钱。多年后混得不好的众人纷纷醒悟，大骂门主你出钱请个瞎子当托，不地道。

    我来到门派的那天正赶上退派大潮，大门口熙熙攘攘，大多数人靠自己大包小包，有钱的雇个挑夫拿着担子，大户人家佣人推着推车来拉行李，风风火火地离开。我娘眼神不好，一看这么多人这么多行李，顿觉自己找对了地方，对我说儿子啊，这才是大门派的气势，这么多人来拜师学艺，儿子你亏不了啊。说完才发觉哪里不对，这些我未来的同门师兄明明是要走的架势，还在互相邀约：走吧，下一站去华山派碰碰运气。我问我娘，自古危邦不入乱邦不居，这种和倒闭没什么区别的门派就不要入了，要不我们也换一家试试？娘亲一脸为难：路途遥远，钱不够了。

    我们的到来在一派萧条的退派大潮中如明月别枝，清新脱俗，令门主挽回了不少颓势，大喜过望的他直接下令免除各种繁琐的考察手续直接收我入门，纳入他麾下亲自教导。这种高规格的待遇让我娘和我受宠若惊，我娘连连三声使不得，说这小子好吃懒做，天赋不行又不求上进，怎么当得起入室弟子这一殊荣，门主说使得使得，我们这一派师兄弟三人，我那一个师兄一个师弟都出门去了，常年云游四海，你们使不得也没得选。我娘还是担心门主肩上担子太重，要不，先给三个月试用期试试？门主连连摆手，我也暗中观察这年轻人半天了，看他成熟稳重，虽是资质平平，却也有可调校之处，不用试用期了，直接办手续吧。来，为师给你介绍你的几位师兄，大手一挥招来五个年轻人一排站好，这些都是我的入室弟子，门派亲传，铁剑门中兴之望。我们这一派起名都有规矩，一清，二白，三喜，四平，五福。你呢，你行六，也要按规矩改个名字，叫六顺吧。

    就这样，我入了铁剑门，成了江湖人。我娘临走前把包里的银锭子全都塞给了我，说小宝你要好好的，多吃饭，少花钱，万事不要强求，功夫学得差不多就行了，混不出头就算了，为娘来之前找人算过命了，你这一辈子，难得大富大贵，稳保一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