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权力的游戏》都特别喜欢他们里面大人物那一长串头衔,特别是用不打嗝的英语一口气报出来的时候简直是帅到爆。比如说宇宙第一无敌美少女龙女,就有一长串让人仰慕无比的头衔,她的全称是:Daenerys Stormborn,the Unburnt,Queen of Meereen,Queen of the Andals and the Rhoynar and the First Men,Lord of the Seven Kingdoms,Protector of the Realm,Khaleesi of the Great Grass Sea,Breaker of Shackles,Mother of Dragons。
对剧情不熟悉,或者对欧洲历史的小白来说,可能以为无非就是一些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溢美之词。但其实每一个称号都是有来历的:
Daenerys Stormborn: 她的名字叫Daenerys, 她是在一个有风暴的晚上降临的,因此是Stormborn;
The Unburnt: 烧不死的人,她正是经历了烧不死的考验,才意识到自己是龙家的真正传人;
Queen of Meereen: 弥林的女王,这是她亲手打下来的奴隶制城邦国家;
Queen of the Andals and the Rhoynar and the First Men: 安达尔人,罗伊那人和先民的女王,这个是她家族世袭的称号,而她是现存唯一继承人;
Lord of Seven Kingdoms: 七国君王,同上
Protector of the Realm:疆域保护者,只有这个是脸上贴金的词;
Khaleesi of the Great Grass Sea:多斯拉克大草原的卡丽熙(女王),这个是从亡夫那里继承的;
Breaker of Shackles:打碎奴隶镣铐的人,这是她的政治功绩;
Mother of Dragons:龙母,这个就不必说了
虽然头衔很长,但是她的实际统治权是很有限的,在故事的前六季里,她的真正统治只局限在她所征服的那几个东方奴隶制国家,就是弥林女王这个称号。
龙女这样的称号,正是跟欧洲历史上国王/贵族统治者的称号设置有同样的逻辑,实际上,故事里的政治结构正是映照欧洲中世纪的实际情况(具体参考我的豆瓣影评《美剧的巅峰之一二三》)。
回到欧洲历史上,有许多君王都有着相当惊人的长长的称号。这里隆重介绍一个中国人不太熟悉,但是比“七国君王”还要王霸一时的人物,他就是:
Charles V and I, 查尔斯五世和一世
Holy Roman Emperor, 神圣罗马帝国皇帝
King of the Romans, 罗马人的国王
King of Italy, 意大利国王
King of Spain, 西班牙国王
Lord of the Netherlands, 荷兰国君
Duke of Burgundy, 勃艮第公爵
Archbuke of Austria, 奥地利大公爵
以上这些,还只是他的一部分主要头衔,读到最后大家可以看到他的完整头衔列表。
正如我们在《权力的游戏》里看到的那样,在欧洲历史上,王权和贵族封号封地的继承是严格地按照血统继承权来的,不存在“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种情况,虽然相互有竞争和征战,但那都是贵族之间的事情,胜者号令天下,败者认怂割地而已。也正如《权力的游戏》的剧情,联姻是巩固权力和扩大影响力的最环保手段,所以欧洲各王室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不小心某个幸运儿就不费吹灰之力地继承了好几个王位。这个查尔斯就是这样。
集万千荣耀于一身的他出生于1500年,从6岁开始直到19岁,不断中奖,陆续获得了以上这些称号和大部分相应的统治权,正因为他是欧洲三大王室家族的共同继承人:首先,他的奶奶是法国东部和低地国家的统治家族Valois-Burgundy家族的继承人,从她那里,查尔斯继承了荷兰国君和勃艮第公爵(虽然可能有其它继承人,但幸运的查尔斯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其次,他的母亲是西班牙Trastamara家族的继承人,从他母亲这里,他继承了“西班牙国王”,在西班牙,他被称为“查尔斯一世”是因为在西班牙的王位上之前还没有叫做查尔斯的国王了。最后,他的父亲是奥地利哈布斯堡家族的继承人,于是他从他父亲这里继承了“奥地利大公”。同时,他还被推举继承他爷爷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称号(这是一个虚号,但是相当有分量,整个欧洲历史只有这一个“皇帝”,等到欧洲王朝的颠覆者拿破仑称帝,因为约瑟芬一直没有生育后嗣,他后来和约瑟芬离婚,而他迎娶的正是最后一个“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费朗西丝二世的女儿)。在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这个称号上,以前已经有四个叫查尔斯的,所以在这个称号上他被称为查尔斯五世。
于是这个查尔斯在20岁的时候成为了包括西欧、中欧、南欧以及西班牙的美洲和亚洲殖民地的统治者——这个时候的西班牙因为查尔斯的外婆和外公英明地决定资助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而成为了欧洲的海上霸权,或者说世界近代史上第一个殖民强国、霸权国家。他成为自查理曼大帝及其子之后第一个统一欧洲的人,也是第一个被称为“在他的帝国上太阳永不落”的人。
(查尔斯五世的统治地图,仅欧洲部分)
继承了这么多王位以后结果就是把人累死了,在那个时候,单单是从西班牙物理位移到奥地利,帆船加马车,路上就得走几个月。何况位高权重责任大,查尔斯发现他的一生都是在和各种人打仗:首先他自己的两个亲族,奥地利的哈布斯堡家族和勃艮第的Valois家族就因为对法国的争夺而相互开战;同时亚洲兴起的土耳其奥托曼帝国野心勃勃开始侵犯欧洲,于是他要在欧洲的东线奥地利对付阿拉伯人(最终在1529年维也纳围城后议和);最后,从德国兴起的宗教改革运动把欧洲撕裂成为新教和天主教两派,德国的诸王子改信了新教,而查尔斯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于是又以宗教的名义对德国王子宣战。
打了一辈子仗的查尔斯身心俱疲,在56岁的时候宣布退位,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称号和奥地利的统治权给了他的弟弟费迪南,而西班牙、荷兰、意大利的王位由他的儿子菲利普二世继承。而他自己住到了马德里郊区新修的El Escorial王宫/修道院,他的卧室有一个通道通向王宫专属的小教堂,他在那里天天祈祷上帝让地狱之火消灭他的敌人。
(马德里郊区的El Escorial 宫殿)
下面这两张图来自英文维基百科,以用来说明为什么这个真人查尔斯比《权力的游戏》里龙女的头衔要长得多。(细心的你可能会发现他在某些称号上又变成了查尔斯二世、三世、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