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以南

大寒已过,立春未至,界于冬与春的边界线,人的心情也随着冬变老,随着冬变瘦。等到春雷一响,萧萧两鬓的老者将有一次收购抚摸在日渐稀落的头发,似叹息,又似兴奋“春天又来哟。”一如做过的一夏天的梦,经过秋分三夜雨,冗长梧桐落叶声声,经过大小寒相连,潜伏地表寒气层层,到春天是否能重拾旧梦,俨然成了一个问号。

南国之南,春与夏的界限模糊,在南国人的记忆里拾没有独立的春天,没有独立的夏天。只有太阳的毒气一次次灼伤了人们的皮肤,看到小河边的绿荫,渐生感情,进而倍加亲切。再过几天,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太阳从北回归线的标志物上经过,于是他们确切地知道夏日在地球徘徊了一圈,终于又回到了原点。至于夏向秋的过度,留意的人就更少了。南国的城市多有北回归线建筑物,对于夏与秋却没有办法,也没有人愿意花心思去细细研究,摘星高楼的办公室,累年累月的空调打破了四季的存在,游乐场四季常绿,常红,常紫的人工植物,让随自然变化的植物失颜。跟城市人谈夏和秋俨然成为不识时务者而备受冷落,于城市人而言,乡村人似乎对夏和秋的边界更敏感,但他们也就顾上收割,犁田再插秧。当忙完时,翻开黄历,又是寒露‘‘禾怕寒露风,人怕老来穷”,继之虔诚看天,祈求莫刮风,夏和秋于他们仅仅限于一个概念。于是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夏的轨道,然后冬继承了它们的尾巴。

在冬的尾巴乘车从津城回南国,身上还穿着厚厚的外套,而南国的热浪正压着人身上沁出一层层汗;津城海湾广场上,人们正在冰面上横跨大海河,而南国禅城花亦正开得烂漫。南国的冬天就这样过得混混沌沌。记得曾有挚友说过,没有见过雪的人生是不完整。我不敢完全袒护挚友,仅知道,北疆内蒙,甘肃一带的冬天,滴水成冰,气温低至零下二十多度,江南苏杭亦有断桥残雪的诗意,而在温暖的南国,冬天匆匆而生,匆匆而逝,雪或许只在南国的梦中出现过。

曾经看过西北甘肃民勤的一部纪实片,一个在风沙中的小孩问另一个小孩“你猜海是怎么样的?”听完这话,我曾神经质地心痛起来。然而,雪对于南国人不亦如此吗?在南国混了十几年不成熟的冬天,还苦苦地祈祷不要受严冬的煎熬,想不到如今竟自投罗网。在大雪纷飞,层层寒意围噬的北国,对南国的瘦冬,既说不上喜欢,也算不上厌恶,但多少被人指责为忤逆。

雄伟的岭南屏障大庚岭被深深的隧道刺穿,火车呼啸而至郴州到大中南腹地,直上北国;世界之窗不眠夜之光直射亚洲四小龙;罗网式的地铁隧道载起整座南国之都;“翠峰一滴三江水”也许只有陈老先生有幸在《珠江岸边》品尝。

南国之南,南在无所谓的盛夏和隆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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