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特殊老人的孤独症

昨夜刚下了一场雨，不大，只落在青叶上的沙沙声昭示着它的特殊。

【我记不清路了】

“早上有谁看见潘家婶儿了吗？”

三两个似乎刚睡醒的邻里逢人便问，小然认识，他们是潘家大伯的左右邻。

“婶儿又丢了？”

大家似乎有些习惯了，这次也不知是第几次走丢。

要说这潘家婶儿，在村里的存在感并不强，总是安安静静的，话不多，哪怕是邻里的席面也很少看见她的身影。

听说早些年潘婶儿从外地一个人跑到村里，看起来呆呆的，跟正常人似乎有些差别，问话也是说不清，到现在大家还不知道婶儿是从哪里来的。

至于后来怎么成的家，小然并不清楚，流传最广的版本是说婶儿半夜闯了潘家大伯家，成事了，大家也就顺水推州了。

一个老实巴交的大龄农民汉，一个沉闷微呆的年轻外来女，在山脚下安了家，倒多了份烟火气。

年轻时的潘家婶儿，据说还是很勤快的，田间地头，家里屋外，比起其他的村里媳妇也是不赖的。

但是，不得不承认，时间真的是个令人头疼的误差校验师，再小的差别在经历时间的校验后都会不断扩大。

自小然记事起，婶儿已经四五十岁了，两个女儿也出嫁了外省。那时的婶儿，不再扛着锄头里外忙活了，更多的时候是挎着一个洗的有些发白的布袋，带着一顶皱皱的红帽，在乡道上不停地晃悠，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空洞地隔绝了这个世界，只剩本能地行走。

也有些时候不一样，她会看着一些家禽家畜或者几棵大树，然后自言自语，谁也听不清她说什么，因为谁也听不懂，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语言，让人本能地远离。

日子久了，潘家婶儿成了能止小儿啼哭的存在，记事的孩子更是被长辈明令要求要远离。

婶儿似乎并不知道，又或者并不在意。偶尔路上碰见嬉闹的孩童，她也会傻笑着在不远处看着，然而当孩子们发现她后一哄而散之后，婶儿也只能重新麻木地晃荡，似乎刚刚的笑意只是幻觉。

这两年潘家婶儿的症状愈发严重，混浊的瞳孔里仿佛已经没有人影了。她已经认不清人了。

潘家大伯无奈地将她锁在房里，这一锁就是两三年。只是偶尔稍有松懈的时候，会被她逃出来，依旧是一个布袋，一顶红帽，漫无方向地行走……每一次的出走，都是一次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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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之前找过的地方看看。”

“村东头的早点铺那边看看，再找人去下村委打声招呼，大家一起找找。”

原本安静的清晨倒是很快嘈杂起来，盖过了淅沥的雨声。

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因为直到晚上也没见到人影……

婶儿踏上了未知的旅途，这一次不知要花费多久，又或者能不能找回。

婶儿忘记了很多，她的世界似乎只剩她自己，在自己的世界里孤独地漫步……

【我记不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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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型来自一个孤独的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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