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脚下(84)

        第三章  青年励志

  第十七节  学校的轶事

   

    一九七八年下半学期,我们又开设了内科,外科,妇科,儿科,中药,临床护理等科目,学习更吃紧了。我们每天都在宿舍和学校两点一线中穿梭。我们的学制在当时特定的条件下是两年。由于文化大革命所有医疗单位都急缺人才,给我们学文化基础课的时间只有一年,还有一年就是生产实习。把两年的课程压缩到一年,可想我们的压力有多大。护理专业是我们的重点,课堂上学习注射皮下针,肌肉针,静脉针,刚开始是拿大萝卜练手,后来就同桌对扎,为了学到本领,再矫情,再娇气,再胆小的同学都撞着嘭嘭跳的小心肝龇牙咧嘴的被人扎和嬉皮笑脸的扎别人。在老师的指导下我们都认认真真规规矩矩的练习每一项基础知识的操作。经过很短时间的临床理论学习,各自都有了不小的收获和变化。

    我们一班的同学可能是因为地域的关系吧,活泼能歌善舞,穿着打扮也洋味儿十足,文艺体育都出尽风头。我们的体育课可不像中小学那样练走步,练队形。我们是夏天到松花江游泳,学校统一发泳装,大中小号,到大江里学游泳,老师现场指导,我的那些哈尔滨的同学一个个像个小青蛙噗通噗通往水里跳,在平静舒缓的水面上游戏打闹,有的还真能扑蹬几下游上几米,我这个同样在松花江上游长大的姑娘和她们相比就逊色多了,也不是恐水,而是很难为情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多少有那么点不自在,看着同学们那么尽情,心里也觉得痒痒的,一股一股的小冲动驱使着自己也别那么土鳖,让大城市的同学见笑,换上蓝白色泡泡纱的泳装照照镜子,也不错嘛!不照她们差哪,信心自然而生。和同学们勾肩搭背的到水里嬉戏去了。有了两次的实践。再去游泳就自如了,这是大城市对我的第二次改造。

    冬天体育课就是滑冰,也是学校统一发冰鞋。我小的时候就知道打出溜坡,支爬犁了。哪穿过冰鞋去滑过冰啊,连看都没看过,这次可见过世面了。南岗体育场百十人在冰上各显神通,燕子一样在冰上盘旋。老者鹤发童颜,小者牙牙学语都能在冰上大显身手。这项群众喜爱的冰上运动更显得哈尔滨人在严寒的冬季,激情澎湃与迷人的风采。我拿到冰鞋那一刻兴奋极了,将冰鞋穿好在教室的地板上走来走去,练习稳定性。二十来岁了从来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学滑冰,这真是天赐良机啊!一定要学会。我们学校虽然是中专但是教学理念,师资力量,雄厚的基础都能和大学媲美,到了这所学校学习以后我才逐渐了解并喜欢珍惜这段美好的快乐时光。从第一次到冰场以后在学习滑冰的过程中,我在跟头把式摔了无数次腚敦后对它还上瘾了,在哈尔滨工业大学校园和南岗体育场都能看见我们的身影。体育老师是位年近半百的高大魁梧慈眉善面的老者,长寿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我们和他在一起上体育课就像爷爷领着一帮孙女儿在做游戏。刚开始滑冰时大家拽他衣服,拉他手,将他团团围住,险些将他拉倒,他还不厌其烦的教我们滑冰的要领,直至我们一个个像小燕子似的飞走了,他才露出了长辈那慈爱的微笑。

    就在同学们进入紧张的学习和迎接国庆节的时刻,我们班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不幸事件。朝鲜族同学金平在宿舍上吊自杀了。

    九月三十一日,全校大联欢,每个班都出文艺节目。我们班排练的是表演唱《摘苹果的时候》,导演就是金平。经过几个晚上的精心排练,拿学校的奖是不成问题了,我们班同学能歌善舞,多才多艺,而且穿衣打扮都很时尚,演这样的节目小尅思。按照朝鲜族的民族特色金平应该是活泼开朗的,可是她给我们的感觉却是文文静静的,不出头不露面,不多言多语的一个人。这次学校组织文艺汇演,同学们推荐她做导演带领大家排练节目,她没推脱,欣然应允,她还负责借朝鲜族服装,一切准备就绪,到演出时,金平却没到场,大家都找不到她,因为那个节目没有严格队列和人数要求,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无所谓,就那样参演了,反应还不错,得到了全校师生的肯定。但是我们都很纳闷,这个朝鲜族导演导了一个这样有着鲜明特色的节目自己做为朝鲜族反到没有参加表演,丢下同学不管不顾,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事儿不但让人心生猜疑,也让人不可理解,演出结束后,学校会餐,晚饭时金平也没到场。大家以为她提前回家过节了,因为哈尔滨市的同学周六或节假日都能回家团聚。所以大家并没有过多的猜想。吃过晚饭后学校在大厅放电视,我们都聚那里,过节了也给自己放个假。

    我们班的刘立群同学张罗着,要提前回宿舍洗衣服,就先回五楼寝室了,她到门卫取了钥匙,开门进屋拿上要洗的衣服端盆走出屋子的一瞬间感觉有个影子在上铺,下意识的一回头和吊在暖气管子上的金平打个照面,她“妈呀”!一声,一个箭步穿到门外,一盆衣服散落一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别的寝室里的女生听到惨烈的叫声,都从各自屋里出来,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吓得面如土色已经说不出话了,缩成一团靠着走廊的墙用手指着寝室的门,同学们一拥而入,都被眼前的事情惊呆了,那么柔弱的一个朝族小姑娘是遇到什么难过的坎让她走上绝路,同学们赶紧给学校打电话,不一会儿老师和男同学就来了,大家七手八脚的将金平从二层铺的暖气管子上卸下来,她已经毫无气息了,连大小便都拉在裤子里,学校跟炸营了似的,我们也赶紧回到宿舍,我边走边哭心情特别复杂,确为她惋惜。金平啊!金平!你生在那么好的家庭,那么优越的条件,父母都是医生,高级知识分子,家住小楼,就和姐姐两个孩子,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能让你走进天堂!我遭受那么多的磨难要是你真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个来回了,你有多傻多蠢啊!什么值得你拿生命换啊!我边哭边替她惋惜。大家在议论纷纷,她平时挺老实,不多说话,文文静静的,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啊,上午还在教同学们跳朝鲜舞呢,吃中午饭时也没有什么反常啊!怎么说死就轻飘飘的飞了呢?后来具哈市的同学分析有这样两种可能,驱使她放弃人世间的一切美好。一是她高度近视,入学时差点没被录取,是她当医生的妈妈通过努力才得已顺利入学,上学时因为视力不好看不到板书,已经调到第一排座位还是看不清晰,学习很吃力,二是据说她姐姐在集体户处了个汉族男朋友,家里一直持反对意见,最后被家里搅黄了。有的同学曾在秋林商场看见金平也有男朋友,恐怕她的下场要同她的姐姐一个命运,这也是她痛苦想不开的原因吧!迷一样的金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让我们的心情久久的不能平静,替她惋惜,替她难过。

    一向身体健壮的刘立群由于受到惊吓刺激心脏病发作,发烧,情绪不稳,总是哭,学校无奈,派郭晶和我将她护送到家修养一个阶段。

    国庆节以后,我们逐渐的从金平去世的阴影中走出,又进入了紧张的期末复习考试中。明年我们就要回各自的医院生产实习了。

    这期间父亲不只一次给我往学校邮寄炒面。我上学以后,家里的日子更不好过了,一老一小,父亲已经没有劳动能力了,身体也不太好,家里的情况比我在家时还窘迫,父亲听说学校伙食不好给我做油茶面,不知道他要花费多少心思,在哪弄的白面,芝麻,花生还有豆油,我每接到邮包时,都眼睛潮湿热乎乎的,在心里多少次原谅着父亲。

    有一次父亲来电报说他病了,我急忙赶火车回家,他是上火了,十来天不能大便,我回去后他看见我就好了,他也真是想我了。我上学以后,很多邻居乡亲都指责他,多好的姑娘,整个南兰屯能有几个,又漂亮,又能干,又贤惠,又有文化,你老赵头是烧包啊!每逢这时他总是自嘲的说“我用的是激将法,不然她还出息不了呢”。

    第一个寒假就要到了,我也特别想家,特别惦念小妹妹,不知道她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学习能跟上吗?没有我在跟前她遇到困难怎么办呢?这是我非常牵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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