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做了一场缥缈的梦,我看一看自己的身体,平平常常,同过去一样。又看一眼周围的环境,陌生且彷徨。我躺在草堆上,太阳刺得我头昏眼花,每一块石子都闪动着白色的小火苗。我咳着嗽,在草原上奔跑。到处是绿洋洋一片,春意盎然,我有些不知所措,眉毛上冒出的盐汗滴到眼珠里,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我感到害怕,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步伐慌乱。蓦地,周围变成一片黑暗,我听到一个声音,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听见有人在黑咕隆咚的地方窃笑:这是一种病。
病?什么病。我大声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怒吼。
结果自然是没人回应。可是那阴森森的笑声却随我而至,进入我的身心。
我在黑暗中饱受折磨。
等我的眼睛适应了周围世界的黑暗时,他已经躲起来了——他一边笑一边躲着对我说:你还敢来啊!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故意用激将法,想把他逼出来,“是人就给我出来,是鬼就永远躲着。”
“嘿嘿,”他笑了,声音令我不寒而栗,“你做了什么事难道不知道吗?”
“你给我出来,别装神弄鬼。我不怕你。”
“是吗?你真的不怕我?”他问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直觉感到情势有点不妙,我大着步子朝有声音的方向走去。
“你还是怕我的,因为你不知道我是谁。嘿嘿嘿……”毛骨悚然的声音响彻我周围。
我心里很乱,脚心直出冷汗。他正恶狠狠地盯着我的后脑勺,我感觉得出来。每次他盯着我的后脑勺,我头皮上被他盯的那块地方就发麻。我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一道白且耀眼的光束直照在我身上,从黑暗中探出头来,刚好站在他英俊的脸上,眼珠子白多黑少,听以前老人讲,绝对是个淫邪之相。
“跟我来吧,”他的话里带着诱惑力,我故作镇定,心里乱糟糟一片,跟他走?被人杀了怎么办?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他回过身子,盯着我,提高了嗓子,“怕了?”说罢他嘿嘿地走了。
我要搞清楚他是人是鬼,跟着他身后走,在灰蒙蒙的一团中,我清晰地看到了一条路,路极长,是我跟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这条路的顶端是在十八禁的情欲世界。在途中,我看到了几个婀娜多姿的女子在向我招手,她们的媚波里荡漾着几份柔光。
“有点累了吧”他停下来憩息自言自语道,一会儿,他又指着前面的方向说,“过了这条路延伸出去,就到了。”
我跟在他后面,细心端详着他的一举一动,我恍然大悟。难不成……我不敢想下去。没一会儿,路就缩住了,一直缩到我的脚下。
在这一条十分漫长的路上,我走过阳关大道,也走过独木小桥。路旁有深山大泽,也有平坡宜人;有杏花春雨,也有塞北秋风;有山重水复,也有柳暗花明;有迷途知返,也有绝处逢生。路太长了,时间太长了,影子太多了,回忆太重了。我真正感觉到,我负担不了,也忍受不了,我想摆脱掉这一切,还我一个自由自在身。
终究我还是被他带着走到了一个老翁和小女孩的土屋前面,坐了下来。老翁看他已经疲惫不堪,劝他就寝,又问起我来。他说:我今晚有正事要办,待会儿你爷孙女二人早点休息吧。
“少爷,你没事吧。”老翁看他脸色憔悴,关心的询问道。
“还好,你们先下去吧。”他大手一挥,示意老翁爷孙女快点离开。
人一离开,现场变得寂静。我不知他脑里打着什么算盘,在脑里计算了怎么应对。这会儿,他拿起酒壶在我面前给我倒了一杯酒,说声“请!”他见我未动,笑意不减道,“怕酒有毒?”随即给自己斟了一杯,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是该跟你谈谈正事了,”他淡定从容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么?”
“不知道。”我用一只手拿起酒杯也喝了下去,壮着胆子问他,“何必叫我来猜,你明说就是了。”
“好,爽快!”那一刻,他的脸色气得苍白,“张子吴,我跟你的恩怨今日要在这里解决清楚。”
我惊惶不安,他知道我的名字,而我对他一无所知。但在这时我不能怯场,明对着他,毕竟这个世界是谁大谁恶谁正确。
“想解决我?我也想知道你有几斤几两。”
我跳进了他的圈套,不如说我是回应他的宣战,在来时我已经想到是这个局面,可个中缘由我还是一无所知。
他一拍桌子,飞跃而起,那功夫不是他这个年纪所应该有的,他才三十多岁,竟有恐怖如斯的迷踪鬼影步法(想笑),我也不逞相让,使出一招欲擒故纵的制敌之法(噗)。刀光剑影间,他已被我的擒拿手捏住了他的脖子,痛得他嗷嗷叫唤。
“放手,你给我放手。”他拼命的挣扎,但我不是傻瓜。
那时我也好不到哪去,在我抓住他脖子时,我的肚皮也被他打了一拳。几次三番下,他拜托我的纠缠。
他喘息未定,又猛扑了上来,趁我揉搓肚皮功夫不留意时来个偷袭,但见他一面使出虎头掏心不成后,一面又来个九阴白骨爪,这些阴损的下三滥功夫,我左挡右击才勉强击退他。
我揉着胸口,怒气冲天,“我知道打架不能解决问题的,但我现在真的很想打你!”随即加入战团。几个回合之后,我勒他脖子掹他头发,而我的两腿被他攻成一字马,痛的眼泪留下来。我叫他放手,他偏不肯。于是僵持着,我们又发挥了嘴炮功能。
他步步逼近,“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你把自己当成正义的化身,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要拆我台,你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
“所以这就是你找我来打架的理由。”我回敬道。
“不然呢?”
“打架不能解决问题,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好好坐下来一起解决。”
“你觉得你有资格让我坐下来跟你好好谈谈?”他不屑一顾,使劲儿想掰直我的腿,我强忍着他带给我大腿内侧的疼痛。
“好。那我也不手软,我正式向你下战书,咱们都先放手,好好再打一场——”
“没问题,不使就不使,你也好不到哪去,”说时他蔑视我一番,从上到下打量我全身,斥骂道:“居然像个娘们一样掹我头发。”
“彼此彼此。”我拱手。
于是,在我们放手后不久又重新加入战团,我使出波动拳,他用半月刀来阻挡,我再使出一招无敌旋风腿。他淡定了看了我一眼,然后一字马朝天,在我靠近他身体时,他狠狠地一脚将我踩在地下,又开始说落我,“你凭什么跟我斗,平日里你说我多少坏话我不想理你而已,你以为我真怕你不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正义的化身吗,哈哈,可笑,幼稚。这个世界根本就没什么公平正义可言,你个书呆子,我要打醒你才行。”
他扯着我衣领,将我提上来,身体悬在半空中,他那锅头大的拳头一拳捶在我的胸口,打得我五脏六腑移位,口吐鲜血,脑震荡。
“服了没有?”他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我,待我如蝼蚁一般。
我勉强擦干净唇边的血迹,“我想起你来了,你就是那个大作家。”
“你想起我倒好,免得你最后死在谁手里都不知也未免太可悲了。”
我全身痛得要命,强忍着疼痛感,故意激怒他,“我虽然不知你是具体叫谁,再说了,我得罪过的大作家,大文豪不计其数,但是你今天来找我报仇也算是找对人了。”
“什么?你居然把我忘了,”我喜欢他那样,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他将我高高举起,又狠狠地摔下,我倒在地痛得身体自然蜷曲,手脚缩成一团,他还不满意,又走上踢我肚子一脚:
“那我再提醒你,我以前说过,世风日下,作者不支持作者也就算了。你居然还干起作者来,互相内讧。这让读者更加看不起我们。他们连评论点赞也不愿做了,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本来他们就懒,想一直吃白食,我骂他们有什么不对。”
我捂着肚子在抚摸痛楚的部位,在缓解因受外力撞击受到的伤害,我知道我这种做法是在哄骗神经。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永远把自己当成上帝,你觉得你自己做的所有事,都是对的,都是他们欠你的,你对你的付出,你要大肆宣传,你还要叫读者为吃白食感到羞愧(内疚),叫他们从潜意识里觉得他们白嫖是不对的。并且你要扬言威胁他们说再不按照你的要求做,你就不贴了。你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
他底气十足道:“我说过又这样,我说得不对吗?读者与我们就不平等,他们本来就是低人一等的人,你不骂骂他们,他们都不会觉得自己在我分量有多高,虽知骂者疼也。我这是在疼爱他们,他们爱护我还来不及哩。”
“我可没你那么厚脸皮。你要跪着求他们是你的事,你别把作者这个群体也代入进去,有些作者他没你那么虚伪且爱慕虚荣。”
“我这是为大家谋福利,我有什么错。”他义愤填膺道。
“错在你想操纵所有人,尤其是读者,叫所有人都要跟着你的想法去做。”我怒斥他,“你凭什么,凭什么?”
“就凭我出发点是好的。为他们着想,叫他们不要再做小偷,知识就应该付费。虽然我和大多数作者是为爱发电,不代表他们看完了就可以一走了之。”说罢,他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接下来这番话道理清晰,洋洋洒洒几句话颇有“刻奇”之感,“我也为作者这个大作者群体着想,我不像你是个吃里扒外的反骨仔。”
“你要觉得他们白食是不对的,你大可以收费,可惜你忘记了,现在这个时代不比以前,没必要做些虚伪操作,你们这些人的骚操作我看得一清二楚,知道旁人知道你们的行为后为什么不指出来,因为他们有道德,会做人——深知做人留一线。给你们留面子。你深谙这点,觉得他们不会说,所以你要把自己搞得很伟光正,就是因为你看出有些读者是贱骨头,打一巴掌揉三揉,果然有点小道行,懂得点厚黑学。不错嘛。”
他的脸色黑得异常难看,被我戳中心事,事到如今,他不顾之前的伪装的一切,全爆出来,“就是像你说得那又怎样?人就难道没有私心吗?论坛的发展离不开为爱发电的作者,可是如果真像你说得那样,以后还有谁会当作者。读者不把作者的努力当一回事,不给作者写评论点个赞。你是不会明白那种感受的,辛辛苦苦煎熬几个小时贴出来没几个人看,看了也不鼓励,他们要是看得爽就算了,就怕遇到那些看了不爽还骂我们。”
“麻烦请你搞清楚,贴出来反映一般与自己的努力是两码事,不要混为一谈。再者我之前说过人为因素干扰迟早成不了气候,白费心机,吃力不讨好。非自然因素不是我们可以控制得了的,你觉得可以操纵他们来按你所要求的想法去做,你完全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别人也是有想法有头脑之人,他们也有自己评论标准的。”我喘了一口气,因为刚才过于激动,伤到了我的内脏,又继续道:“自然你希望遇上没脑的读者,他们当然乐意没心没肺的去支持你,为你打气;可是在有想法的读者眼里,他们是怎么想你的,他们以为你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这个世道哪有什么付出与回报成正比的,我明告诉你,一篇作文贴出来后,就不再属于自己,贴后的评论和反映也是作文组成的一部分。换言之,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他听了恼羞成怒,狂躁不安,又是一拳打在我嘴巴上,牙齿掉了几颗,“我应得的?凭什么你认为是我应得的,我做这些不光是为我,也是为其他作者,还有为论坛的存在而操心。你不支持我就算了,不应该倒戈相向指着我说话,你这是叛变行为。你为什么要针对我。”
他步步相逼。
“你倒是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是在做错事,你倒了我们作者的饭碗,也毁了论坛,你就是我们的敌人。现在你在我手里,你别指望着那些读者能帮你。”
“我从来没有想过。”
“你想也没用,现在没人可以救得了你。”他缓过一口气,掷地有声羞愤道,“但你这种做法,我必须要惩罚你,你就是让外人看笑话的看我们。我们现在的处境已经够惨了,白费了那么多心机没有得到好的回应,你不可能不知道一个鼓励或支持是对作者写作有多大的动力与信心。”
我哼了一声,“我不是没有想过,我推崇自然,而不是刻意人为,我始终觉得一个有尊严的作者,如果不是为了卖文讨生活,是不应该低声下气的要求别人的同时最后自己又高高在上。你凭什么可以这样,就因为你是有着“精英意识”,你骨子里是瞧不起他们的,你是知道他们看不懂你写的自认高深的文章,但又不得不靠他们来提高你在作家界的地位。我说的不对吗?”
“我也不想这么做,你以为我跪着求他们给评论我心里就舒服吗?我原本也想着安分守己坚守自己原则会有好结果,不断有人告诉我这样做很傻,不断有人要我放弃啊。”他突然哭了起来,“我感觉自己就想被人困在一个笼子里面太久,我已经适应了里面的法则,现在你贸贸然地跑过来告诉我: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心机。你知道你对我的打击有多大么,我有多么的恨你。我有今日都是拜他们所赐。还有你的所作所为。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迟早有一天你也会酱在这里面出不来。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骂我!”啊的几声,他朝天咆哮,又冲过来揍了我下巴一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
我顾不及下巴脱臼,因为他的质问击碎了我对他的原先印象,原本我以为他只是贪慕虚荣,想享受别人的掌声。现在,我明白了,他是被这个世界完全同化了,我不敢想象自己日后在这个圈子被同化的我。
可是我仍不满他的所作所为,“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其他人,你这种做法对其他人有考虑过公平?”
他呲牙狂笑着,声音响彻整个十八禁情欲大地,朝我怒吼道,“你跟我讲公平?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公平,对你自己好不就是有吗?所有规矩都是你定的,我的名誉被毁,连续被你骂了好几天,我一声不吭,别告诉我你一点责任都没有。你为什么非要抓着我不放。”
“我不单只抓你,连其他人也一样。”
“哟,你好伟大啊。”他嘲弄道,一步一个血印,最后累倒在地上,“我不是没试过,我试过自己去安分守己,拼命地去写自认最满意的东西,日写夜写,只能博得那么一点掌声与支持,我试过迎合他们,可他们又说我的内容同质化太严重,说是过时的东西了。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一直以来这都是你自己的感受和站在其他立场来说话。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们作者心里怎么想的。”
“我不是没有关心过作者这个群体,正是因为我在乎我才不愿有人跪着求读者回复,你不是卖文为生,你没必要这样去做,除非你自己受不了寂寞,渴望自己想要的而别人暂时又给不了你的东西,所以你要亲自上阵为荣誉而战。”
我的话激怒了他心底最后的防线,他狂怒不已,大大咧咧地指着我质问道,“我就是这样,人不为虚荣,天诛地灭,这么做干你何事,要你管。”
我微弱的说了最后一句话,“只许你这么做,不许我旁观抱不平。”
“你真是多管闲事。”说完他站了起来,一脚踩在我脖颈上,稍微脚一用力,像灭只蚂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