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长猫的姑娘
1.
快下班的时候，蛋蛋敲了我的门。
“师哥，有个事必须向你汇报一下。”他说。
“说。”我一边打字一边答。
“今天来应征的小姑娘……”
“小姑娘？！漂亮么？”
“漂亮是漂亮，可是……”
“耐操么？”
“看样子应该耐操，可是……”
“你别跟我说她有男朋友了。”
“那应该不至于。只不过……”
“蛋蛋，”我打断他，“这么好的姑娘，你还有什么额外要求？”
“额……要是她头上没有那只猫，那我当然没意见。”
“头上的猫？”
“嗯。”
“她带着猫来应征？”
“对……而且……”
“猫是什么品种的？”
“什么？”
“哪种猫？”
“是只很可爱的中华田园猫啦。”蛋蛋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犹疑起来，“问题就在这里……”
“你有什么问题？”
“什么？”
“你提到了中华田园猫，然后说，‘问题就在这里’。”我合上了电脑本，“中华田园猫有什么问题？”
“中华田园猫很可爱啊！”蛋蛋赶紧说。“说实话，不管是中华田园猫，或者布偶猫、英短美短，我都不会有问题。问题是……”
这次我选择等着他说完。
但他又不说了。
“怎么不说了？”我问。
“我怕你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告诉他，“我从来没觉得你有脑子。”
“师哥，你这样说，真的很伤人。”
“哦，可怜的蛋蛋，要怎样才能抚慰你受伤的心灵？”
“要是工资能上升一级，或者分点福利……”蛋蛋在我锐利目光的注视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个姑娘，究竟有什么问题？”我问他。
“她呀，”蛋蛋咽了口唾沫，“她的头上长了一只猫。”
“长？是一种修辞手法吧？”
“额，写实算么？”
“你确信自己没有搞错？”
“活生生就在眼前啊，师哥！”
“照片呢？”
“你看。”蛋蛋把手机递给我。屏幕上那个姑娘正伏在桌上填写表格，她的头上确实有一只可爱的中华田园猫。看样子，两者已经完美地融为一体。
“蛋蛋，我可是小瞧了你。你居然偷拍小姑娘。”
“天地良心！我可是为了……”
“好了好了。”我端详照片半天，已经有了初步结论。
姑娘眉清目秀，从衬衫纽扣的紧绷度看，罩杯在C以上，小腿极其好看。
“除了猫的问题，”我问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她么？”
“基本没有，可毕竟是头上长猫的姑娘……”
“咱们公司反对携带宠物上班么？”
蛋蛋住嘴了。公司并不禁止员工携带宠物上班。作为一家业内有抱负的互联网公司，我们是向谷歌看齐的。
“还有什么问题？”
2.
第二天，头上长猫的姑娘就办理了入职手续。正式入职之前，按照惯例，由我和她进行入职面谈。
“它叫什么名字？”我指了指她头上的猫。
“就叫猫。”她回答。
“我能摸摸它么？”
“可以呀。不过它这会儿应该在睡觉呢。”她把头伸过来，猫一动不动。
我把手放在它的背上，作势轻抚了几下，眼睛却只盯着姑娘的领口处看。
“很乖的猫。”我说。
“才不呢。晚上可闹腾啦。几乎睡不着觉。”姑娘笑嘻嘻地说。
“吃饭拉屎怎么办？”
“这倒不成问题，它从来没吃过东西，也没拉过屎尿，估计是从我这儿吸收营养呢。”她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洗澡洗头呢？”
“一块洗，只不过多费点功夫。怕猫呛着。”
“你自己洗么，还是有帮手？”
“要是有帮手就好啦！”姑娘说，“恐怕没人愿意伺候我这样的人呢。”
“别泄气，”我鼓励她，“这种事可说不准。”
我接着问了一些岗位需要的技能，姑娘回答得很离谱。可能是晚上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吧，我盯着她羞红的脖颈想。
我把她送出门口，蛋蛋就闪进了办公室。
“怎么样，师哥？”
“不错。专业技能一流。”
“我就说嘛。我看人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行啦。人是你招的，以后她的业务由你负责。”
蛋蛋出去后，我靠着椅背小憩了一会儿。
我做了一个梦。那个姑娘躺在浴缸里，温热的水烫红了她的脖颈，我一边往她头发上浇水，一边看着她的微微张开的小嘴。直到一声凄厉的猫叫把我唤醒。
“该死的，不应该浇到猫。”
3.
我们部门招了一个头上长猫的姑娘。这个消息没两天就传遍了公司。老总把我叫到了总经办。
“听说你们部门新招了位姑娘？”
“是，是。”
“头上长猫是怎么回事？”
“就是……头上长着一只猫。”
“你们的脑子都是怎么想的？”老总靠到椅背上，“招不到其他人了？”
“当然不是。”我解释说，“根据负责招聘的同事汇报，我们找不到不录用的理由。”
“毕竟是头上长猫的怪人啊！”老总弹了弹桌面，“会不会影响同事工作，会不会引起同事的额外议论和关注？你们连这点都不考虑？”
“是是是，老总考虑得对。”我告诉老总，入职这两天姑娘表现正常，部门的同事非但没有排斥她，反而非常欢迎她的加入。“老总，您了解的，我们部门之前清一色都是男的。”我最后补充一句，顺便递过去姑娘的照片。
“不管怎么说，”老总手握着照片，脸上缓和一些，“不稳定的因素是要控制的。这样，你让她过来一趟，我给把把关。”
老总和姑娘面谈了许久，我在门外等得有点不耐烦。我并不担心老总会问什么专业问题，我对老总的专业水平有十足的信心。透过老总办公室的玻璃窗，我看到老总和小姑娘相谈甚欢。看着老总笑容可掬的腼腆模样，我心想，头上长猫算什么。
姑娘走后，老总留下了我。
“干得不错！”老总拍拍我的肩膀，坐回转椅上。
“都是老总领导得好。”
“少拍我马屁！”老总笑骂一句，背后的椅子摇晃了一会儿才重归原位。“不过啊，”他正色道，“人才难得，留在你们部门有点大材小用了。”
“是是是。”我当然明白领导的意思。“其实让一个小姑娘待在我们男人堆里，多多少少也不妥。”
“考虑问题全面！”老总用力拍拍桌面。“既然放在你们部门不妥，那可以调到总经办来。总经办都是姑娘，沟通共事不会有问题。”
“是是是，领导英明！”
4.
我把领导的决定告诉蛋蛋时，蛋蛋万分沮丧。
“又要重新招人了额。”蛋蛋说。
“是啊，很麻烦。但是还是由你负责。”
“这次的要求是什么？”
“惯例。”我说，“专业，专业，还是他妈的专业。”
“行额，我办事的水准你应该知道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