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21年九月出院后很长一段时间,让母亲饱受折磨的是头颤不止。
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
日常生活中所见到的帕金森病人,大多数时候只会看到他们的手颤抖不止,尤其是完成夹菜、端水杯等精细动作的时候,会格外明显。
可母亲的头颤,就像是脑袋里植入了一个小马达,她的脑袋二十四小时左右晃个不停:吃饭,夹的菜送不到口里;走路,导致身子摇摇欲坠;坐着,晃得心烦意躁;躺着,床铺上的枕头都晃得老高,共床的陪护完全无法入眠……
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小时六十分,一分六十秒,她老人家分分秒秒都受着煎熬。
不管是停服抗抑郁的药,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的头颤始终不止。有时她极度难受,忍不住伸手用力捶打自己的脑袋,恨不得脑袋上安了开关——能一拍就静!
因为无论是站或者坐头都晃得难受,睡觉也睡不安稳,所以,母亲终日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哪儿也不想去。
眼看着母亲日渐消瘦、憔悴,最后连起床翻身都没了力气,如何是好?
十月一日,趁着长假,我们本想让母亲回老家休养休养,寄希望于老家的环境让她心安下来,甚至暗暗希望老祖宗们能暗中保佑母亲,给她奇迹。专门的陪护已经请好了,但十月三日,我们看着母亲病怏怏地歪在床上,头晃得老高,人已瘦得变了形,我们终是不忍,又将母亲接回城了。
十一月,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得知河西新开了一个大型中医馆。二姐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带母亲去看了一个中医。一位中年中医没说清母亲头颤的原因,但开了十来副中药。
临走,中年医生坦率地说:“你们先让病人煎服了这十来付药,药渣用来泡脚。如果药吃完了,头颤没有好转,你们不用再带她来这儿看病了。”
“行。”二姐答应着,颇有点“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无奈。
因为有活血的药在里面,所以价格不便宜。平均下来,每付药大约百来元。十几付药,共花了一千多元。
回到家,姐姐们自然将这些药好生按照要求煎,让母亲按时服下。
服了一两天药汤后,之前有便秘症状的母亲开始拉肚子。二姐很有主见地说,应该是中药将母亲的肚子里面“撬动”了,是好现象。
每天早晚一大海碗苦药,难以入口,但母亲每次都忍着难受劲喝光了。半个月过去,母亲的头颤减轻了一些——头晃动的幅度没那么厉害了!与此同时,她的睡眠安稳了不少。
渐渐地,母亲脸上的气色也好了起来,每天还能下地走一走了。
看来,中药起到了作用!
考虑到连续吃中药辛苦,在母亲服用完这十来副药后,我们让她休息了十来天,再继续带她去中医馆。
这次,由我带母亲去看病。
我对这个中医馆不太熟悉。这天,之前给母亲开过药的医生没值班坐诊。我在国药馆大厅溜达,仔细看医生介绍栏目。最后,我决定挂一位姓胡的老医生的号。因为我认为母亲的头颤一定是由这次心脑血管的病症引起,而非帕金森。
介绍中说,胡大夫是省中医院的名老中医,享受国务院津贴,擅长心脑血管治疗,每周六上午在这个中医馆坐诊。
其他医生的挂号费30~50元不等,而胡大夫的号要100元。虽然挂号费贵了一倍多,我毅然决然挂了他的号。
胡大夫中等个子,约六十来岁。花白的头发,使他的白大褂更添了些权威。虽说是名家,他倒是极和善。搀扶着母亲在凳子上坐下后,胡大夫闭着眼睛给母亲把脉,然后耐心询问我母亲病情的变化发展过程。他又随意问了母亲几个问题后,肯定地说:“您的头颤,肯定不是帕金森,也不是抗抑郁药物的副作用,而是血栓影响到了您部分脑神经。”
说完,他口述药方,旁边的女助理在电脑上敲下每一味药及剂量。
我在一旁又补充了母亲如今记忆颠三倒四的现象。
“这药方同时有通便的作用。”胡大夫慢悠悠地说,“随着病情发展,病人将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老年痴呆。健忘,是表现之一。今后,老年痴呆只会越来越严重,家属要有心理准备。同时,便秘,会加重老年痴呆,因此,药里特意加了通便的几味药。”
“谢谢。”母亲笑眯眯地对胡大夫说。
“你们住在河东,带病人往返看病辛苦,给你们开14天的药吧。”胡大夫说。
“好的。”我点头。
14天后,折磨母亲好几个月的头颤终于彻底好了,同时,她下地也能走得更远一些了。母亲心情跟着变得轻松起来,时常会和我们说些笑话。我们对胡大夫的妙手回春自是心存感激,同时也感叹中医之神奇!
十二月底,我们带母亲去B医院复查,并顺带补充高血压、糖尿病、溶血栓等日常用的西药。
B医院的主治医生看到母亲恢复的状态不错,很高兴,也有些意外。我想,医生该会好奇母亲的头颤是如何好的吧?因此,我主动提及母亲吃了中药,希望中医治头颤的方法今后能福泽到更多的病人。
但西医大夫显然没有好奇心,她埋头写下二甲双胍等常规用药后,接着忙手中的事情了。我只好识趣地带着母亲离开了诊室。
我知道有些人是极力反对中医,不信中医的。
多年前,某大号的博主在朋友圈吐槽中医,说中药就是骗人的玩意儿。我当时在他的朋友圈下留言,说我孩子小时候都是看中医治感冒、发烧,还有一次肺炎也是中医治彻底的。
这位大号博主直接怼我:可见,中药只能治感冒之类的小毛病。不信,你叫中医动个手术试试!
我没有再回复这位博主,也不觉得有再回复的必要。
说实话,我既不是中医黑,也对中医药专业知识缺乏了解。我只是单从我母亲这次的治病经历中,再次感受到中医有时候真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