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掉我吧,記住我的思想和智慧就好

年近四十才第一次認認真真、完整地讀《道德經》,確實有點遺憾。於是安慰自己,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讓我在最恰當的時間,讀到了最好的《道德經》。

這套《老子的心事——雪煮<道德經>》(以下簡稱《老子的心事》)要感謝迎春老師(我的茶道老師、蘭若茶道創始人)的推薦。

初讀時,書中關於站樁的心法,讓剛接觸站樁不久的我,對這件一動不動站上十幾分鐘、甚至幾十分鐘的事情找到了樂趣點。慢慢讀下去,才更深地體會到為什麼要在進階到中級茶道課後讀《道德經》。此乃後話,有機會另表。

先來說說作者雪漠先生,在此之前沒有讀過他的書,於是網上搜索了一下。嗯,甘肅武威小鎮窮苦孩子出生,幼年記憶力驚人,打小寫作文就好。熱愛文學,立志當作家。從1988年發表處女作《長煙落日處》到2018年出版《老子的心事》第二輯,22年間共著書57本,可以說是非常高產的作家了。

雪漠先生寫書的經歷有點神奇,25歲那年憑中篇處女作《長煙落日處》成名,之後開始創作《大漠祭》,陷入無休目的修改和重寫中,屢廢屢寫,生活也變得窮困潦倒。

30歲生日,他剃光了頭髮和鬍鬚,躲到了一個偏僻的所在,開始了幾乎與世隔絕的4年。每日禪修、過午不食、與世隔絕……這些看似與寫作無關的事,最後成就了他的文如泉湧。

按照他的說,他的文字都是從筆下自然而然地「流」出來,已經進入到一種「文貴自然」的狀態。放翁先生有詩雲:「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粹然無疵瑕,豈復須人為」,大概就是這樣的境界吧。

靈魂、精神世界、生命本原……這些是雪漠先生的作品最有代表性的標籤。讀罷《老子的心事》,我又買了《西夏咒》,看了幾頁便在其奇特的文風中敗下陣來,目前還在書架上擱置。真是如外界評論,雪漠先生的書,每一本的語言都不一樣。想要讀通、讀懂,沒點靈性挺難。

說回《老子的心事》,講《道德經》的書不少,為什麼推薦讀這本?理由有三個:

其一,雪漠先生的解讀引經據典、深入淺出,非常好理解消化。既便對道家、佛教不甚瞭解,也可從中吸收到普世營養。

其二,其對《道德經》的講解不單是字面解釋,更是實踐妙用總結。比如教你如何運用《道德經》里的話修習站樁;比如如何通過觀察呼吸,養浩然正氣。又比如教你如何運用《道德經》運籌帷幄,成就事業。可以說,讀此一本,世面上很多成功學、心靈雞湯類的書皆可拋之。

其三,雪漠先生解釋為什麼在講道家、講老子的同時,也在講佛家、儒家時說到:「中國傳統文字中的儒釋道是互通的,它們之中隱含著一種次第的關係,而且,在其側重之處都有自己獨到的長處。在這個時代,應當把中國傳統文化作為一個整體,體系化地進行學習,不用專門劃分出儒釋道三種。」這也我最為認可的一點,學道不能修佛,修佛不屑向道,崇儒必棄佛道,這樣二元對立的思想,最終只能讓我們與優秀的文化精神失之交臂。我們可以選擇最契合自己的路,但也沒有必要拒絕學人所長。

老子作為中國歷史上最牛的圖書館館長,隱退函谷關時遇到尹喜。如果不是尹喜懇請,恐怕老子一生實踐心得便會隨之消失於函谷關。

老人知道不可說,人人皆可得道。正如悉达多王子在菩提樹下證悟後,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即是:「奇哉,奇哉,一切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只因妄想執著,不能證得。若離妄想,則無師智,自然之智,一切顯現。」之後便沈默不語,後經梵天和帝釋天祈請,才開始宣講佛法。

老子將不可說的道僅以《道德經》一書傳世,正是其偉大之處。如雪漠先生所說,老子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個神秘而抽象的概念。他留下的痕跡如此之少,以至於我們不知道用什麼來懷念他——也許,這正是他想對我們說的:忘掉我吧,記住我的思想和智慧就好。

老子說的無為不是什麼都不做,佛陀講的空也不是什麼都沒有。佛、道並非虛無主義,也一點也不消極。對於習慣了「有用」的現代人來說,《道德經》是一本妥妥的人類成功指南:若合於道,可成真人、聖人,再不濟是賢人、貴人,最最差也能成為一個好人、闲人。

在當下這個人類已經開始擔心人工智能威脅的時代,讀聖賢的書,學聖賢的活法,似乎非常不與時俱進。其實,無論身處什麼樣的時代、文明最終走向何方,人類都無法舍棄内心不顧。正如疫情期間,我們比任何時候都渴望擁有應對災難的智慧和保持安寧的心法。而這樣的智慧和虛靜,就在《道德經》中。

一千個觀眾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每個人讀《老子的心事》也會有不同的收穫。之所以寫下這些文字,無意展示思想,只是希望讓更多地朋友遇見這套書,走進老子的智慧世界,找到真正的自由和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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