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小城里很是冷清，年关将至，却无一点闹热。

  小巷里散发着一股很大的潮气，混着青苔的味道，总觉得阴森。

  母亲坐在椅子上，捧着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缺了一大块儿，边角已经泛起黄色。他为母亲穿好衣服，将母亲扶起来，搀着母亲细瘦的臂，走出了巷子。

  他拦下一辆计程车，将母亲带进后座，坐到副驾驶座。母亲俏丽明亮的脸，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纹丝，整个脸颊凹陷下去，面色变得黯淡，铺了几层灰尘。车外路灯昏黄的光，与霓虹灯缤纷的光线，映射在母亲脸上，浑浊的眸子倏忽变得纯明，像一汪深深的潭水。

  来到车站，他对母亲说：“妈，在这儿等一下。”老人的眼神迷失在人潮中，他半蹲下来，对着她：“妈，今年咱回老家。”母亲呆愣愣地晃了晃。

  “回……回家？”

  “是，回家。”

  “二叔死啦，三妹死啦，都死了……”母亲吼着，引来路人的目光，她的目光变得呆滞，仿佛失了神，一副怅然若失。他站起来，拉起母亲的手。还未到过年的时候，人并不多，站台上也并不拥挤。母亲扯了扯他的衣袖：“回家呀，回家呀……”他笑了笑，用很稚嫩的声音说到：“是，回家。你在这儿等等，我去买回家的车票。”

  “回家呀，好，好……”

  一会儿，他带着母亲走进了站台。

  衣包里一阵振动，一条短信发来。

·明上午10:00，史密斯先生在T3航站楼。

  他看了看身旁的母亲，紧盯着铁轨延伸出去的方向，带着微笑。端庄，优雅，好似一个摩登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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