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丰,从小就是个淘气包。
不好好上学、调皮捣蛋、偷鸡摸狗,所有不光彩的事儿他都干过。
出身农民的父母拿他手足无措。
除了打就是骂,但是这似乎对教育他们的儿子不起任何积极正面效用,最终还是长成了一个混混。
第一眼在溜冰场上见到那样欢快滑行的小静,他的心就被击中了。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像一朵纯洁的雪莲出现在他暗淡的人生。
他想过跟她一生一世,想过跟她白头偕老。事实上,他也为有这样的结果而努力过。
但他除了言语上的关心,似乎给不了任何实际物质上的帮助。
除了在女孩儿眼中廉价的“多喝热水,早点睡”。那却是他从未对其他女孩说起过的情话,他认为那就是他的真心。
也曾在小静下夜班回来的路上暗中保护她,却对小静守口如瓶,他只要这样默默的守护她。不需要小静来感激。
同样的他也自卑,但作为男人,不可以让自己的女人察觉。
当小静把她奶奶留给她的嫁妆双手奉上的时候,他有过那么一两秒钟的迟疑,他断然想拒绝的。
但最终现实状况的窘迫,使他那一刻做不了男子汉大丈夫,所以他欣然接受。
他说,不想借钱结婚是真的。
他说,要给小静一个豪华的婚礼是真的。
他说,这辈子只打算结一次婚也是真的,
拿了钱立刻就联系了在深圳发财的老友阿明。
近日来在阿明的朋友圈以及他们共同的同学群里,他早就已经艳羡阿明今时今日的功成名就了。
光鲜亮丽的生活、财富自由的人生都是他所向往的。
然而实现这一切必须要有本金。
正如阿明所说,兄弟,你只需5万块钱开个户,接下来什么都不用管,坐等收益就好。
如果只是拿来结婚,用掉就用掉了,但是对每个人来说,钱都是多多益善的,何况对于他来说,钱是匮乏的。
至于风险他也有过顾虑,但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何况有阿明这个老朋友,拍着胸脯的做担保,“只赚不赔,你信我兄弟!”5万块钱还没捂热,就立马转给了阿明,让他赶紧开户。
成大事者不纠结,沈凌丰这样想到。
小静追问投资的状况,沈凌丰难道不关心吗?
同样的问题,他也在不停的追问阿明。
阿明每次都让他耐心等等,说市场操作运转没有你想的那么快,赚大钱要有耐心。
可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原本阿明承诺的收益,并未及时兑现。
沈凌丰开始慌了。
加上小静突然这个时候怀孕了,他觉得更有紧迫感,必须要快点拿到钱立刻跟小静完婚,不能让她顶个大肚子被人家笑话。
可是他在这个时候没有心思再去甜言蜜语的哄小静宽心了。
他做梦都想快点把钱拿到手算了,结束这些天的焦急,至于赚多赚少,他已经不在乎了。
小静的肚子不能等,他明白得很。
最近他只能一直躲着小静,因为他不知如何面对她。
他不能解释钱去哪儿了;他不敢告诉她,拿去投资的钱好久没有下文了,大概有可能血本无归。
没脸说这话。
也不敢想象,小静听了这个话之后会有什么反应,而且她现在怀孕在身,情绪不能激动。
大概逃避是男人的天性吧,尤其是像他这种不成熟的男人。
坐立不安的沈凌丰,一天给阿明打三个电话,最后阿明手机关机。
他觉得自己被骗了,却又始终不敢相信。
他决定亲自跑去深圳找到阿明当面问个清楚。钱,一定得要回来!
他的行踪没有向任何人透露。
原本想着最多一个礼拜到哪儿见找人把钱要了,完事就回来。
一到深圳,他立马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给阿明打电话。阿明接了,两人约好去他公司面谈。
沈凌丰心想,这小子敢见我就说明他没骗我,说明钱还在呀。悬着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一下。
然而,事情并非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阿明是见他了,阿明也并没有骗他的钱,他的钱可以拿回来,但还是需要钱。
就好比现在有些连锁的美容美发店,之前的老板跑路了或者好听点叫转让了,之前的会员不做数了,但你已经把钱充进去了怎么办呢?在新老板手上继续充钱,之前的所有充值金额就立马可以享用。
但是他哪里再去弄到钱呢?这不就是坑人吗?
他怒不可遏,一把揪住阿明的衣领,照着脸一拳挥过去,结结实实的,差点把阿明的鼻子都给打歪了。
“咱俩是一块儿长大的,你这样坑我,你的良心过意得去吗?”
阿明抹了一把鼻血,无奈地摇摇头,拉开抽屉,把里面一份银行的抵押贷款合同扔到沈凌丰面前。
“你自己瞧!我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抵押给银行全部投入这个项目,如果我不认为项目能挣钱,我会这样破釜沉舟吗?我坑你?就你那5万?我犯得着吗!”
沈凌丰一屁股重重地坐到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办”,他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这三个字。
他双手掩面。
现在问题是:如果不再往里投钱之前的5万肯定是没了,但是继续投钱,钱从哪儿来?
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现在说的是5万啊!
钱没要回来,沈凌丰不知道回去后怎样跟小静交差。
阿明给他指了一条路:既然这样,现在是先留在深圳打工吧,边走边看,说不定过阵子会有什么好的机会。
天无绝人之路,别灰心。
哎,只能先这样了。
于是,在阿明的牵线搭桥下,沈凌丰在一个建筑工地打临工,好歹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靠力气赚些钱。
他再也没敢跟家里有任何联系,从起初的不知如何说开口到现在的已经没有必要开口。
他为自己的无能与愚蠢陷入深深的自责与自卑。
都怪他头脑简单,以为赚钱那么容易,把小静的嫁妆都搭进去了。
没有颜面,更加没有勇气把真相告诉家里人。
一天,拖一天,拖到后来他也成了习惯,好像不去面对,这件事就真的不曾发生一样。
那段日子,他活得像个行尸走肉,每天及时机械性的起床,上工、收工、睡觉。
心里面固然牵挂家里的情况,思念小静以及小静腹中的胎儿。
但他能以何面目去关心这一切呢?
他茫然无措。在劣质的白酒和廉价的烟草中,一天天的麻痹和沉沦着。
二十来岁的后生却沧桑得像40岁。
麻将桌上,阿明今天手气特顺。起手没摸两圈呢十三幺就听牌了。这会儿就等自摸幺鸡了。
一阵刺耳的电话,猝不及防地响起,响了好几遍后他不耐烦地接听。
听完电话,手机滑落到地上。阿明怔住了,嘴里喃喃道,“阿丰...出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