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门店，宽不过3米的开间，一边的柜台里胡乱放着些猫圈、狗绳及铃铛之类的小玩意，另一边则是个真爱狗粮的形象架，横七竖八的放着几个品种的猫粮狗粮的小袋装，只是看那款式和锈斑，至少是两年前的规格了。店门两侧，乱贴着几张好主人和宝路的海报，也不知是哪年哪月贴的，早已经残肢缺腿，灰尘满布，加上卷帘门半卷，难怪刚才没有看出来。店的里面，几十件各个品种的狗粮猫粮无序堆码着，上面挤着无数个狗窝猫巢和鸟笼。一个年轻人冷漠的抬头看看我，又埋下头继续清理一大箩筐的树胶骨头。一个六十上下头发花白的老头惬意的躺在一张摇椅上，一手端着个搪瓷杯，一手拿着把破旧的纸扇，随着椅子的摇晃，上下打量着我，那件印有什么总厂建厂二十周年纪念的汗褂下，满身赘肉有节奏的颤抖着。
“您好，我是爱兰公司的林风，请问您老是？”林风恭敬的双手递过名片。
“爱兰公司？”老头有点疑惑，接过名片瞟了一眼便顺手扔到一个装着不少名片的铁盒子里。
“我们爱兰公司是个全球企业，真爱狗粮只是我们几十个品牌中的一个，我们还有糖果，饮料，调料和电子产品及儿童玩具。即使是狗粮，我们也还有好几个品牌，比如帅威和王室……………..”
“呵呵，晓得晓得，莫华以前天天背给我们听。”
“哦，抱歉抱歉，早该晓得您老肯定是老宠物了，这些东西比我还熟，对了，还不知道您老怎么称呼，今天来得急，莫华也没跟我说……….”
“哦，我姓曾，你娃娃大不过三十嘛，你喊我声曾叔就可以了，以后我就喊你小林啊。”老头润润嘴唇，猛摇几下扇子，又继续说道，“对了，莫华啊，他杂个不来，换你来了？”
“莫华今天辞职了，所以公司安排我接替他的工作。以后在阳明这一块，还要请曾叔多多指导啊！”
“辞职了？”曾叔腰杆一直，起身坐正，“干的好好的，咋个要辞职呢？”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看曾叔眼睛闪烁，他肯定是多少了解一些东西的。我假装好奇又四下打量着店内陈列。
乱，陈列混乱，品牌混乱，品种混乱，咋眼一看，毫无章法，哪是做生意的样子。但是林风知道，往往是这种店，反而有其不为人知的销售通路支撑。尤其对某些白手起家，没有多少培训的私人老板，他们的更多精力是放在销售通路的建立和大客户的维系上，而陈列及促销这一块，他们是不会也是不屑做的。对他们而言，与其自己争取消费者，不如随厂家做这些表面文章，只要自己牢牢抓住大客户 ，有大销量，就不怕厂家不保障自己的利益。
不对啊，林风终于发现问题所在，陈列架是真爱的，但是真爱狗粮却是放在最下面两层，，稀稀拉拉的不说，品种不齐不说，十来听牛肉罐头还有了锈斑。再看散装堆里，只有寥寥的三四件。其他的少说也有七八件，尤其是好师傅的，少说也有二十件。
“杂个，是不是觉得我这里有点乱。”曾叔顺手拉了个独凳给我，示意我坐下。
“谢谢！”我侧身把入口让出来，把凳子放到玻璃柜后面。
“曾叔，你不要豁我了，你要没得点本事，你敢摆成这个样子?再说，你这个样子摆，其实还是有路子的，你老的顾客肯定不是站在门外头，而是站到屋头来的老朋友些了………”那年轻人身边的几张独凳也许正常，但是玻璃柜最底层的三四个不同厂标的老搪瓷杯子和几袋包装不一的茶足够证明一个事情了。
“呵呵，小林会说话。”曾叔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使劲摇了几下扇子，回头喝道，“小张，倒杯茶撒，木倒那里做哪样？”他的嗓门陡然变大.
虽然林风早已习惯小老板们的变脸，但还是隐约觉得他的语气里有些不同于一般小老板的官威，有点粗鲁，又有点堂皇。再加上那件纪念汗褂，应该是以前老厂里的提干老工吧。他的猜想很快得到了证实。
小张不耐烦的把假骨头一扔，四处摸索，不知道在哪里找出一袋一次性水杯，给我放了杯水，也不说话，也不看我，重重的放到柜台上又转身去理他的假骨头。几滴水珠溅到我手上，好在是温水。
“唉，以前我们在厂里的时候…………..”曾叔晃晃自己手中空了大半的杯子，长叹了一声，有点怀念过去的意思，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林风忙起身，从他手上接过杯子，“来，曾叔，你休息，我帮你倒！”
“哪好意思麻烦你嘛，”曾叔话在说，手却早就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