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忆姐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句千古绝唱揪动多少思念亲人的心,清明节快到了,我一直想写一篇文章悼念在天堂的姐姐,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夜虽然睡得很晚,但在有限的睡眠时间里,姐姐居然来到了我梦中,她没有笑,感觉很严肃,一直在给我说关于一件事情的解决方法,醒来后,知道姐姐已然早已离开了我们,但是怎么也回忆不起她昨夜给我讲了什么,只是记得她的音容!缘于对姐姐的无限思念,她也总是会在我的梦中偶尔出现,姐姐没有离开我们,她一直鲜活在我的心里!

我们家居偏远农村,从我能够记事时,关于家的记忆就是贫穷,我们一家五口一直是补钱户(就是经常差集体的工分——用来分配口粮的计分依据),我们家门上永远都贴着一张白色的纸张,它表明我们家一直倒欠着集体的口粮,父亲为了减少家的口粮负担,跑到坝上修水库去了。姐姐在我们家姊妹中排行老大,老大注定就要受更多的苦,母亲又多病,姐姐很小就开始承担了家里面的粗重农活,插秧割谷、养牛喂猪、打柴煮饭,她用瘦小的肩膀扛起了家的重担,村上的人都羡慕父母有个好女儿,姐姐俨然成了村里人的榜样,尽管她小学的成绩很好,也早早辍学了,她一点怨言也没有,姐姐常对我讲,“你要好好读书,为家里人争气,我们一定供你上学……”,农村虽然很纯朴,但是那种互相比较和宗族观念非常复杂,我们家也经常遭受欺凌,母亲要强的性格从来都不低头于各种势力,她或许遗传给了姐姐,姐姐性格也很好强,从来都不让我们受一丁点欺负,姐姐也是一个心地善良和感情脆弱的人,有时自己常常偷偷掉眼泪……

小时候,姐姐就是我们的主心骨,随着父亲承担了乡办工厂的工作,我们的家境也慢慢好起来,记得我们家每周能够吃上一顿肉,家里还添置了一台我们为之骄傲的小收音机,父亲为了改善家庭居住环境,我们家也开始了“大兴土木”,姐姐承担了一个主要劳动力才能做的事,每次要管几十个工匠的伙食,还承担着很多家务活,姐姐是一个能干的人,而且从小就吃苦,父母亲为了感谢姐姐对这个大家庭作出的贡献,花钱让她进了县办企业,记得叫黄麻丝绸厂,这也是我们家的一件大事喜事,那时真为姐姐骄傲,觉得她快是城里人了,在那个厂里她任劳任怨,年年都是先进生产工作者。

我第一次高考失利,很灰心,想出去打工,姐姐真的生气了,她哭着告诉我,“如果你要出去打工,我就抱着你的书跳牛巴河……”,是她逼着我开始了第二次复读。由于经营不善,丝绸厂处于破产倒闭边缘,加之父亲的乡办企业也关门歇业,我们家也慢慢处于困顿的境地,姐姐外出打工,她说她要用她的双手去挣钱供我读书,姐姐和二弟在外面打工挣钱一直供我读完大学。一九九五年我毕业参加工作,是一个国有三线企业,很困难,当时的工资仅仅能够维持自己的生活,姐姐却一直以我为骄傲,她觉得她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姐姐的工作一直和水有关系,小时候的插秧割谷,进厂后双手经常浸泡在淘丝水里,务工时做的是海边洗刷瓶子,这一切都为她以后落下了病根。姐姐的个人婚姻一直不顺,她又决定到广东打工,记得是母亲的一封信,告诉我说姐姐回家了,原来我的姐姐病了,是一个我们大家都很陌生和惊恐的风湿性心脏病,全家很快陷入了为姐姐治病的困顿、焦虑和痛苦之中……

全家的倾力没有换来姐姐病情的缓解,她挣扎在死亡线上,我每年只回家一趟,平时和姐姐都是书信联系,姐姐很贤惠,她觉得一个女人在这个世上如果没有谈婚论嫁,总觉在世俗面前是一件抬不起头的事情,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姐姐出嫁了,因为她的善良,还收养了一个遗弃在路边的弃婴,取名叫路路,可是姐姐没有获得她想要幸福,她在无休止的争吵声和折腾中结束了短短的婚姻生活,她回到了父母身边,姐姐最后岁月的几年过得很不幸福,她始终有个心愿,就是想做手术换心脏瓣膜,再大的风险她也想做,我知道姐姐有强烈的求生欲望,但是举全家之力也没有能力满足她这个心愿……

姐姐终于走了,她走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估计她走得很绝望很孤独,我星夜赶回,看见躺在棺材里面的姐姐,除了伤心的痛哭,还有什么可做能做呢?那种哀痛的氛围终生难忘,它击垮了父母、家人和我……我一直愧疚自责自己那个时候没有能力满足姐姐最后的愿望,这种感觉像一把锋利的刀总是来搅动我的心肠,这么多年以来,我觉得仍然没有放下这种遗憾和悔痛,估计一生都难以放下了……

悼念我的姐姐,是以泪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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