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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的共同体 - 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
作者: [美] 本尼迪克特·安德森
译者:吴叡人
前言
- 将民族理解为某种想象物并不是安德森的发明,如厄内斯特·盖尔纳也提出过。
- 民族是一个想象出来的政治意义上的共同体,而是一种被想象的创造物。民族主义造就了民族,而不是相反。这不是说民族主义是虚假的,不能理解成政客操纵人民的幻影,而是一种新的、被创造的社会事实。
- 有三种民族主义:
- 一、发生在北美殖民地的远程民族主义(克里奥尔民族主义):结合了殖民地各阶层的诉求,反抗宗主国压迫与不平等,是宗主国官员与当地印刷的产物。19世纪南美也兴起了大众民族主义,是对此的回应
- 二、欧洲的语言民族主义:也是其它地区经常复制的模式,来取代帝国、奴隶、封建等级制
- 三、官方民族主义:由国家推动的政治、文化统一,通过交流工具、普及教育、内政改造等方面强制推行,来使多样式和地方性的文化趋于同质化(如俄国、晚清中国)
- 民族解放运动浪潮:即是对官方民族主义的反应,也是对大众民族主义的模仿。
- 前言中点出了安德森的一些问题:包括忽略历史脉胳,忽略了不依赖宗教统治的国家与民族的关系、如何解释中国超越王朝的民族概念、忽略了中国在西方民族主义之前就有的民族概念。
第一章 导论
民族主义者感到的恼火、困惑和困难
- 民族在历史学家眼中客观(为什么客观)的现代性,与在民族主义者眼中主观的古老性;
- 民族归属作为社会文化概念的形式的普遍性,相比特征来说,拥有一个民族的身份是普遍的,依照定义本身就是独特的。
- 民族主义从未出现过伟大的思想家(相比这个主义在政治上的力量)这种空洞性使得一些世界精神和多语言的知识份子对其产生轻视态度。
上述的一部分困难来自于:人们把民族主义作为专有名词,一种专属实体(像法西斯主义、自由主义),而不是视为一种年龄、血缘、宗教这种概念。
民族的定义
- 民族是一种想象的政治共同体(事实上所有共同体都是被想象出来的,并不存在虚假、真实的区别。民族内即使存在普遍的不平等与剥削,但总被设想为一种深刻的、平等的友爱,驱使以百万计的人们甘愿为其去屠杀或赴死)
- 民族被想象为本质上有限的(即使再大的民族,边界也是有限的,不会将自己想象为全人类。举例来说基督教在某些时代确实会将全地球,想象为信奉基督教的星球,而民族主义者不会这样梦想)
- 民族被想象拥有主权(不大懂:民族被梦想成为自由的,衡量这个自由的尺度与象征就是主权国家)
作者设问
民族、民族归属与民族主义如何定义,如何区分?
为什么民族只有短暂历史的,缩小了的想象,竟然能够激发起如此巨大的牺牲?
第二章 文化根源
民族主义的无名英雄纪念碑,这种刻意被塑造的墓园中也许并没有可以指认的遗骸和灵魂,但却充满了幽灵般的民族的想象。根本不必指出这些英灵属于哪个民族(因为必然想象他们属于自己的民族)。
民族主义的想象为什么如此关切死亡与不朽?和宗教的想象有关吗?
联系到宗教
宗教世界观的一个伟大价值,是他们对身处宇宙之内的人、人类作为物种的存在,以及生命的偶然性的关心。宗教对于人类苦难的重荷,有充满想象力的回应。(为何我是盲人、疾病、残废、死亡、衰老等等)而包括马克思主义在内的各种演化论、进步论,都对这些问题不耐烦并无言以对。
宗教思想以种种方式,把这类宿命转化成生命的连续性(业报、原罪等),隐讳的暗示着不朽的可能,涉及了死者与未降生者的联系。经历过子女受孕、诞生的人,都会模糊的领会到“连续”这个词中包含的结合、偶然和宿命 。(演化、进化论又居下风,他们对连续性的观念感到厌恶)
在西欧,18世纪以来不仅是民族主义的诞生,也是宗教式思考的衰退。启蒙运动和理性带来了属于它自己特有的、现代的黑暗。尽管宗教消失,受苦并未消失。
人们需要通过世俗的方式,重新将宿命转化为连续性,将偶然转化为意义。“民族”这个概念很适合来完成这个任务。
民族国家的“民族”的身影,总是浮现在遥远不复记忆的过去,同时也延伸到无限的未来之中。
王朝、宗教共同体两个文化体系,与民族在当代的地位一样,为什么它们有不证自明的合理性,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解体的呢?
宗教共同体
神圣而沉默的语言结合而成的古典共同体:基督教世界、伊斯拉世界、中国,语音可能不同,但文字必定相同,是人们想象昔日那些伟大世界的共同体的媒介。
这些语言被视为真理语言(中文、古阿拉伯文、拉丁语),因此有一种相对于民族主义而言相当陌生的冲动——改宗,融合之。如蛮夷化为中国、里夫人化为伊斯兰教徒、伊隆哥人化为基督徒等等。因此一个英国人可以成为教宗,一个满族人可以成为天子。
为什么神圣文字可以组成共同体,其合理性呢?毕竟当时能够阅读的人数非常稀少。这需要考虑到文人与社会的关系,文人在一个以神为顶点的宇宙秩序中,构成一个有战略地位的阶层。我们必须先知道有一个横跨欧亚大陆的书写拉丁语的文人阶级存在,以及一个人人共有的关于世界的概念,通过知识阶层连接方言与拉丁文,连接了尘世与天堂。(不够理解,需要回放这一段)
王朝
在那时候大多数人能想象的政治体制只有“王朝”,合法性来自于神授,当时没有人民而仅有“臣民”。在这样古老的想象中,国家是以中心来界定的,国与国的边界是模糊的。
古老的君主制国家不仅通过战争,还通过性的婚姻来扩张。因此统治者也不一定是本民族的。
对时间的理解
在神圣共同体、语言和血统衰退的同时,人们理解世界的方式也发生了根本变化,才让思考“民族”变得可能。
回顾中世纪的浮雕画像,会发现和当时的人衣着打扮相似。如果基督会二次降临,他们认为自己必然已经接近时间的尽头了。中世纪人们献身于冥思起,思绪就远离了这样的念头——年轻而富有活力的人类种族拥有久远的未来。
比如奥尔巴哈提出的“同时性”,这样对我们全然陌生的概念,一种过去和未来汇聚于现在的同时性。而我们自己的同时性,是在漫长的时间内形成的(比如小说、报纸等)
在这类小说中全体用的是复数名词,用一些类似“我们年轻人”,著名的A街,B城等概念,把人们联系在一起。在过去“我们的主人翁”总是充满戏谑和调侃,但新小说中“我们的年轻人”却充满诚恳,意指一个共同体,暗示它已经在那里了,并将愤怒导向“那个”不属于我们的外国殖民者。
报纸代替了晨间祈祷(黑格尔),每一位圣餐礼参与者都确信有数以百万计的共同参与者。
印刷资本主义使人们用深刻的新方式对自身进行思考(博爱、权力、时间有意义),并将他们自身与他人联系起来。
第三章 民族意识的起源
印刷品孕育了全新的同时性观念,但为什么民族变得流行呢(因为资本主义)
资本主义为了盈利,在拉丁语世界饱合后就渴望得到方言市场,另有三个原因:拉丁文自身改变了,不再有教会和日常风格,而是古典雄辩;第二是宗教改革,新教与资本主义联合大众;
印刷语言以三种不同的方式奠定了民族意识的基础
- 在拉丁文下,口语方言上创建了统一的交流与传播的领域,联结起了读者“同胞们”
- 印刷资本主义赋予了语言一种新的固定性,长时间后为语言创造了对“主观的民族理念”而言,极为关键的古老形象,不再受制于经院手抄本的个人化、不自觉地现代化
- 印刷资本主义创造了和旧的行政方言不同的权力语言,某些方言和印刷语言比较接近,决定了它们的最终形态(如西北德语被吸收进印刷德语中,沦为低级、不标准的德语,而高级德语、中部泰语、国王英语等被提升到政治文化的崇高地位)
各个印刷语言的固定化及地位分化,主要是从资本主义、科技和人类语言多样性三者间爆炸的互动中产生的不自觉的过程。这三者共同使得民族这个想象的共同体得以可能。
即使几乎所有自认为的民族都拥有民族印刷语言,却有很多民族共用一种语言,有一些民族只有一小部分人会使用民族语言与书面文字。因此当代民族国家的具体形态,与特定印刷语言所涵盖的确定范围绝不相符。
第四章 欧裔海外移民先驱者
托马斯杰斐逊是18世纪70年代时,因为效忠英王的总督宣告,解放那些与他们从事叛乱的主人决裂的黑奴,而惹恼了的农庄主之一。
欧裔海外移民的行政,不像普通行政官员那样水平地(在各地任职)、垂直地(不断接近权力中心)的移动,而是被限制在其所处帝国的行政单元首府。这使得朝圣之旅中找到的伙伴,之间的关系不只建立在这段世俗的朝圣之旅(官场)的特定范围,也建立在他们都出生于大西洋西岸的共同宿命之上。出生在美洲的意外,使他们沦入附庸的地位(即使他们与母国在语言、宗教、文化、家世上没有区别),这个情形是无能为力的。
隐藏在这个不理性的区别中的逻辑是:既然生在美洲,他就不可能是一个真正的西班牙人,反之亦然。
是什么原因使得母国的排斥看起来合理呢?——由来已久的马基雅维利主义。从君主观点来看,海外移民的数量不断扩大,并在当地扎根,他们形成了一个需要解决的特定政治问题。对这些同胞无法像对原住民那样用武器和疾病来征服,并用基督教加以控制。
这些被束缚的总督要等到他们所涵盖的范围能想象为民族后,即印刷资本主义之后,才开始具有关键作用。
第五章 旧语言,新模型
美洲民族解放与欧洲民族主义的不同
- 民族的印刷语言,在欧洲民族主义中有着意识形态和政治的重要性,但西班牙语和英语美洲革命中从来不是议题。
- 欧洲民族主义全部是参照远方的法国大革命,与不那么远的先行者所提供的模式行动。
法国大革命根本没有所谓的领袖,是经历无数的印刷成型,变成一种模式。直到没有人怀疑它的存在。
(这一章看的比较水,有空回顾一下)
第六章 官方民族主义和帝国主义
19世纪中期到后半期,语言学——辞典编纂学的革命和欧洲内部的民族主义的兴起,不仅是资本主义的产物,也是王朝患病的产物:王朝统治着多个民族,其本身到底算是哪个民族?基于不自觉的继承和方便的结果,王朝选择了某种方言作为官方语言。
如奥匈帝国开明专制的约瑟夫二世,放弃拉丁文而选择德语作为官方语言,因为拉丁文无法有效开展民众相关的工作,德语拥有大量文学与文化供其使用,治下的每一省份都有为数众多的德语少数族群。
哈布斯堡成员不是有意的推动德语化(有些成员甚至不会德语),他们也不是从民族主义的角度来努力的。决定他们所采取的措施的,是想要统一其帝国,并建立帝国内部普遍性的意图。他们的基本目标是哈布斯堡家的权力。
到19世纪中叶之后,德语逐渐得到了一个双重地位:“普遍的——帝国的”及“特殊的——民族的”。王朝越是刻意推行德语,越激发其它臣民的反感;王朝不再大力推动,会使统一进程倒退并使德语臣民感到受侮辱。(如奥斯曼王室即被土耳其语使用者视为变节,又被非土耳其语使用者视为土耳其化的推动者,两头不讨好)
……是一种把民族那即短又紧的皮肤撑大到足以覆盖帝国庞大身躯的手段
不管多么英国化的印度人,也会永远被排除在印度殖民政府的最高层职位之外,也被禁止向殖民地以外移动(如其它殖民地或母国)。他们或许“完全和同胞的社会隔离”,也被处以必须终生与同胞为伍之刑。(同胞是英国在印度大陆的殖民和征服范围)
即使是奥大利亚、新西兰此类,有与英国人相近种族的人也被封闭,甚至无法在地方的首府任职,一直到后期才可能成为地方总督。
几乎每一个个案中,官方民族主义都掩盖了民族与王朝的矛盾。帝国对于殖民地人民的朝圣之旅的阻挡,正是因为在帝国的核心民族主义也正在出现,他们同样本能的在抗拒“外来的”统治。最终长期为帝国哀悼的总是统治阶级(虽然包括资产阶级,但主要是贵族,而且他们的悲叹中总有一种演戏的成分)
第七章 最后一波
“硬是被诠释属于英国民族史的大宪章、光荣革命、议会之母进入了大英帝国的教室。比利时对抗荷兰的独立斗争是不可能从刚果儿童有朝一日要读到的教科书中抹消掉的。同理,菲律宾人必定会读美国历史,莫桑比克和安哥拉人也一定会读到葡萄牙史。”
然而这些历史是发生在世纪之交的欧洲各地的,一种逐渐被以民族之名来界定的历史意识的产物——强迫约翰王接受大宪章的男爵根本不说“英语”,他们也没有自己是“英国人”的概念,但他们被认定为早期的爱国者)
殖民地的学校体系在促成殖民地民族主义兴起中扮演了独特的角色。在学校中相同的口音,共同的顶点(顶级教育所在地 ),构成了对所处殖民地的想象,某一块特定的领域是一块整体。
教育一个目的是割断同历史的联系,一个目的是培养能说母国语言的殖民地人民,来充当政治上可靠、充满感激且被同化的本地精英,来填补官僚机构和大型企业组织的下层职位。
政治与教育的朝圣有时不一致,教育的终点在母国划分的区域,政治的终点在本地首府。
相同的语言不是建立民族国家的必要因素。
“最后一波”的民族主义——大多发生在亚洲和非洲的殖民地——就起源而论乃是对工业资本主义所造就的新式全球帝国主义的一个反应。官方民族主义调和了实际需要,因为19世纪晚期的帝国太大、范围太广(不是本国的一小群人能够统治的),同时国家功能正在同资本主义一起飞速增长,因此产生了“制造政府和企业的下级干部”的学校体系。而隐藏在帝国核心的民族不允许殖民地的官员更上一层楼,教育、行政将本国人限制在殖民地的首府无法继续上升。为本国人“想象的共同体”建立了领地基础,也因此殖民地的民族主义早期发言人,往往是那些未附着在本地资产阶级上的双语知识分子——他们从欧裔海外移民、方言民族主义和官方民族主义中找到教训和经验,不断的组合、模仿、改造,在本地建立起新的想象的共同体。
第八章 爱国主义和种族主义
提问:为什么人们愿意为这些创造物献身?
民族:是不可选择的,因此带上了公正无私的光圈。(为革命而死之所以崇高,也是因为人们感觉那是某种本质上非常纯粹的事物,也许是马克思主义对历史的诠释被感受成无法逃避的必然性的表现,这些历史诠释也带着一种纯粹与无私的气息)
语言:古老且有先祖传递下来的庄严感。以诗和歌(如国歌)来暗示存在这样一种共同体,就像唱圣歌一样无私。(即使我们不认识,但将我们联结起来的是想象的声音)
种族主义是什么
民族主义是从历史宿命的角度思考的,而种族主义所梦想的却是从时间开始经由一系列永无止禁的交配传递下来的永恒的污染——这是发生在历史之外的。
种族主义梦想的根源事实上存在于阶级的意识形态,而不是民族的意识形态之中。种族主义主张的是血统、教养等等,总体而言它们并非越过民族界线,而是在民族界线内显身的,用于对内压迫与统治。
19世纪在欧洲境外发展出来的种族主义通常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官方民族主义和殖民地的“俄罗斯化”政策的兴起,第二个原因是快速扩张的官僚机构容许大量的资产阶级在舞台周边(除了母国以外的任何地方)扮演贵族角色。
第九章 历史的天使
国家像失去主人的大宅,它的电力系统等待新主人打开。因此国家的新主人将不知觉间继承老的一套东西(档案、人事及政府所需的),并将过去的人想象为民族同胞。(思考:马克思主义者有可能会有一个民族主义者吗?)
第十章 人口调查、地图、博物馆
曾经作者以为亚非的殖民地世界的官方民族主义,是模仿19世纪王朝,后来发现应溯及到殖民地政府的想象。但殖民地政府是反民族主义的,因此很反直觉。
人口调查、地图、博物馆三者深刻的形塑了殖民地政府想象其领土的方式,并且互相影响,本章作者聚集于东南亚讨论。
人口调查
将人口分类
地图
划分边界,获得正当性
博物馆
宣称历史上的强大与当前的不足,占有其历史地位建立威权
第十一章 记忆与遗忘
新空间与旧空间
新西兰、新奥尔良、纽约等,它们作为新的,与旧共同存在,而不是继承关系。美洲有这种双重性。美洲移民开始想象自己不仅是与欧洲平行的存在,还是与之媲美的存在。
虽然阿拉伯、中国人都和西欧约在同一时期大批赴往海外冒险,但因未建立完整、富裕并从属于一个伟大的核心母国的海外移民共同体,因此我们未曾看到“新巴士拉”“新武汉”等城市出现。
美洲革命家梦想的是重新安排帝国内部的权力分配(不是让新伦敦推翻伦敦,而是保持共存)他们都是白种人、基督徒、同一国背影文化,并且保证帝国在美洲利益的中间人。因此他们即受制于欧洲,又不必过度畏惧欧洲——革命尽管惨烈,却仍是“亲戚”之间的战争。
在这个尖锐时期过后,前母国和新民族依然可以建立起文化、政治和经济的密切联系。
新时间与旧时间
随着手表、报纸、小说等物的普及,人们逐渐觉得共时的、跨海配对的、宇宙性的计时带来一种对社会因果关系的完全世俗的、连续性的观点。这些概念支配了西方人的想象,因此革命不到二十年,历史学学术讲座就出现在了欧洲各地(1810年的柏林大学)。到了1850年,历史学已成为学科。因此第二代民族主义运动出现在了欧洲,以美洲运动为模型和先例。
在欧洲新的民族主义将自己比喻为“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将目光转向了古老的祖先的荣耀,与当下的对比。
一、这种说法用于解释为什么旧世界会晚于新世界发生民族主义,因为它是被远方的事件惊扰才“苏醒”的
二、臣属的民族从古老王国中独立出来,方言代替原先的官方语言。运动先锋往往不习惯使用这些方言,没有什么字比“睡着了”的比喻更好了,这允许知识份子、资产阶级们在意识到自己是捷克人、匈牙利人,将他们对这些方言、民俗、音乐的学习想象成“重新发现”某种历史底层的人们向来知道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