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开

     

      牡丹，雍容华贵，被誉为国色天香，唐代著名的大文学家刘禹锡有诗云：“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静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据文献记载，牡丹是唐武皇从晋西移植到京城的，能获国色殊荣的花卉，唯有牡丹了。

      我自幼生长在豫东的一个偏僻小乡村，见过桃花红梨花白，对于牡丹、玫瑰之类的花从未见过真容。不过生产队在西北地的果园里，种有一方的白勺药，每到春天，开满了一丛丛鲜艳的勺药花，花朵在枝茎上随风摇曳，风姿绰约。我记得花朵有白的还有红的，优美得很，我是体会不出刘禹锡说什么勺药花开“妖无格”！倒是听大人们讲勺药花是假牡丹，我想那真牡丹长的是什么样子呢？难道比这勺药花还好看，心想这辈子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去看一看！

      1985那年春天，我还在郑州省警察学校上学，有个叫老孙的财院同学来找我说：洛阳牡丹甲天下，咱俩去洛阳耍耍中不中。他这句话一下子激活了我那久远的美丽童话。中，说去就去。我两个都是农村出来的穷学生，兜里比脸还干净，那有闲钱来这个浪漫之旅。我说活人能让尿憋死？于是，我给老孙借了一套警服穿上，沿途搭便车向洛阳一路进发了。那个年代没有高速，国道也是崎岖的山路上穿行，我俩几经折腾转换车辆，走走停停，竟然走了8个多小时，到洛阳时已经是下午5点了。肚皮空空的我俩，找到我的一个姓发小，发小姓陈，他已经在一个公司上班。他又领着我俩一起去洛阳医专，找女同学那里骗顿饭。两个男同学的不约而至，着实让女同学欢呼跳跃一番，引来好多女生来到她宿舍，瞧看帅呆了的警哥哥。我们酒足饭饱之后，打着嗝又去洛阳师专，找男同学借宿了一晚。当晚我满脑袋瓜子都是医专那群笑靥如花的女生，洛阳牡丹就像她们一样美吗？

    第二天一大早，陈发小就带我俩去逛洛阳的王城公园。此时晨曦初开，公园里空气中还迷漫着一丝丝薄雾，清爽而又温柔的晨风带着芬芳香味，一簇簇一园园的牡丹竞相开放。王城公园内游人如织，人们看着娇艳的牡丹花，止不住的啧啧啧称叹。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真实牡丹花，给视觉上造成的冲击直达心底，不是花朵争奇斗艳的美，觉得牡丹花有着柔美、恬静、华贵的气质，内心的惊奇与赞叹真是无法用准确的词语来形容，说实话眼前的牡丹花就是比老家的勺药花好看。在牡丹园周围有很多学生写生，他们或坐或立，画纸上的素描画的很优雅。很多游人在牡丹园边蹲下来照相留念，一个穿绿军装的女兵特别打眼，戴着别有红五星的圆顶小帽子，小翻领绿军装上缀着红领章，她亭亭玉立站在花前留影，一笑一蹙都显得阿娜多姿，与怒放的牡丹花交相辉映。陈发小呶呶嘴给我说：你看她多像是一棵绿牡丹呀。我说：什么绿牡丹，不就是一棵好白菜么。发小冲我笑笑说我给你找个铁钯子去。陈发小有台海欧牌双镜照相机，相机看起来有点呆笨，挂在脖子上像块半截砖头，但发小的动作还是很酷的，他时不时地弯腰瞄准，给我照了一整卷胶片，这十几张照片至今还在相册中保存。第一次到洛阳，觉得洛阳确实很美，城市山青水秀，女孩子长得很水灵，大概是九朝古都留下来的美的基因。

        岁月转眼过了4个年头，又是一个春天来了。这时的我已经拱了一棵白菜，我们在郑州分别在两所学校修本科文凭。我对新拱白菜说：带你去洛阳看牡丹吧，看看漂亮的牡丹花，将来给我生一个像牡丹花一样漂亮的女儿！白菜很乐意。于是我又一次踏上去洛阳赏牡丹的旅途，不同是这次去坐的是旅游火车，列车上拥满了去洛阳看牡丹的人，在车上还遇到她几个一块修文凭的女同学，一路上叽叽喳喳，转眼便到了洛阳。我俩从王城公园→植物园→龙门石窟，走从前一样的路线，看从前一样的风景。这时我家已经有了一架的理光10照相机，我肩头斜挎着它，当作她的御用摄影师。她看的是牡丹花，我寻找的是曾经留下的足迹。这次洛阳之行，虽少了一些颠波劳顿之苦，但与第一次相比，却缺少点激情与梦想。就在这年的金色十月里，我们拥有了一个女儿。在女儿出生的当天夜里，我母亲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母亲很惊奇，全家都很惊奇，于是母亲给女儿起了个名字叫梦丹。我家白菜的小名叫花园，从此在我们家的花园里有了一株小牡丹。

        又画过二十多个年轮，一个姓董小子，千方百计地把我家的牡丹移栽到董家花园里，我纵有千般不舍，但也万般把无奈花落他家。一首歌叫做《萱草花》唱出了我的情感：高高的青山上，萱草开放。摘一朵送给我，送给我小小的姑娘，把他别在你的发际，捧在我心上，陪你长大了，在看你做新娘。亲家母对白菜讲：将来你家小子长大了，不也会偷一棵回家？为了弥补我家缺憾，春节时亲家特意给我家送来一盆开花的牡丹，给我们增添了不少的节日的吉祥气。去年秋天，我们把这盆牡丹移栽到新居的花园里，悉心培育，精细打理，一天看三遍，夜夜不能寐，盼着来年春天的来临。

    今年的春天如期而来，牡丹的枯技上先萌出嫩芽，又慢慢抽出新枝，嫩枝干上长出绿叶，然后枝头绿叶间，吐出了一个个小小的花蕾，从绿豆一样慢慢长成青杏大小，每天我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她的细微变化，用手机记录着她的含苞待放的过程。在四月初六的早上，我睡眼朦胧地出客厅到小院，看到门前的花园里的牡丹终于炸蕾吐苞了，真是一夜花开呀！我惊呀地喊了一声，老白菜惊喜地跑过来和我一起观看。然后的几天，花朵绽放再绽放，舒展再舒展，花片层层叠叠，像泉水一样从花蕊争相吐出，我觉得用“花堆”来形容此时花的姿态较为恰当，她像一只绣球。我上网百度了一下，知道牡丹种类繁多，常见的也有五六百种，我家的这株牡丹叫状元红，花色粉中带红，花蕊嫩黄如绒，花叶碧如墨色。

      从前有很多的文人骚客，写了数不清的诗句来赞美牡丹。王维说：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描写的她的形态。白居易说：绝代只西子，众芳惟牡丹。描写的是她的高雅。王昌龄说：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描写的是她的性格。蒋大为的一曲《牡丹之歌》唱红大江南江，表达了人们对牡丹花的喜爱。昔日宫中一技花，今日花开百姓家。

    今年的疫情又一次限制了人们的踏青脚步，我也没有了“春风得意马碲飞，一日赏尽洛阳花”的少年狂，过着刷屏＋煮茶＋打麻将的生活，电话很少，也不想凑场喝酒，日子过得聊无生机。但在这花开时节里，这棵牡丹却给了我一个繁花似锦的春天，这还不令我感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