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记》9-金刚亥母洞（下）

20180328

想象中的金刚亥母洞在平地上，而现在它在山顶上，这更加显示出它的神秘与超然。五个金刚母定然也想安静地会供。

在接近山顶的那段时间里，心情既激动又平静。路的尽头是一座小房子和一扇铁门。老人打开门，我们依次进入，里面是一大片空地，边缘围着铁丝网。站在平地边缘向山洞看，感觉比想象中（一人多高）大了很多，更加雄浑和震撼。据说金刚亥母洞与二十四个圣地相连，里面将是怎样一个神秘的所在！

天已经黑了，我们简单拍了照片，便准备下去。

我们先去右起第一个洞，这也是最主要的一个。进到洞内需要先下扶梯，是简单搭上去的一个梯子，杨超在上面扶着，我先下去后，便在下面扶着，同学们提着供品一个个下来。下面的地不平，盖着塑料布。

人下齐了，我们打着光进去。杨超介绍洞外曾经有金刚亥母像，受人供奉，现在移走了。杨超指着洞口不远处说，那便是雪师以前放包不落下的地方，那里很深，天黑最好不要靠近。进到洞中，洞内很高，有很多立着支撑起的墙柱。洞中央有一个水泥石台，中间凹陷，上面已经有一些供品，我们进去把带的供品依次排开摆上。

大家共同作了供养，唱诵《点灯祈愿文》和《奶格吉祥经》。在这个神圣的地方，每个人都发下了自己的大愿。

我抬头仰望着，仿佛看到金刚母和张屠夫依然悬在半空中，那种震撼彻骨彻髓。他们历经数百年，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存在着，诉说着法界的神奇。在这静谧到极致的地方，就将自己融化于此吧！

会供完，我们继续往里走，里面不深，最里处有一石台，上面估计有可睡一个人的空间。那里或许是古代修行人在此闭关的所在。

宗喀巴大师把出离心、菩提心、正见作为修行三要素。其中出离心看似好理解，但大部分时候也许是作意。进到洞中，才感觉到什么是真正的出离心。当自己试图想象着在此独自闭关的一瞬间，便觉得尘世的诸多牵绊如跗骨之蛆一样疯狂地拉扯自己，内心像在倒吸一口气般，竟有一丝畏惧。原来，还有很多没有放下，原来还有很多借口和理由让人留恋。斩断诸牵绊，需要决绝和勇气，但这还是只为了自己，坚持不了多久，更需要的是对众生的爱与温柔，这样才会有使命感、责任感和真正的享受。

在洞中，我轻轻抓一把土，可它还是在抓起的一瞬间破碎了。土里掺杂着类似于秸秆一般的细草，一股难以描述的复杂气味迎面而来，或许是岁月的气息。我没有带塑料袋，就把它装进了兜里。

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出了这个洞，去到其它洞。很多事情都是由于时间关系，这也是一种缘吧。

下一个洞也很大，里面很整洁，除了支撑的柱子没有过多的东西。我们一路双掌合十，敬畏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洞中依然清冷，那种生活、欲望和信仰拉扯的感觉依然还在，深层次还有很多习气需要清除，不舍终究要放手。圣地的加持力让人更容易看清内心的细微之处。

在看门老人的催促下，我们离开。我们问了他乔爷还在不在，他说还在，现在不过来了。听到乔爷还在世，我们很高兴。遗憾的是，我们没有问这位大爷的称呼。

出了洞，仿佛看到江贡老佛爷在车内等候，雪师从洞中请出亥母舍利的情形。历史和现实就这样奇妙地交织在一起。没有雪师，金刚亥母洞可能至今默默无闻，不会为现今如此多的信仰者所知，尘封的历史需要洪亮的声音来擦亮。

下山的路上，我们都迈着轻快的步伐。虽有不舍，虽然来的很晚、时间很短，但都很满足。一轮明月悬在空中，轻盈的月光洒下，覆盖着这里的一切。我们拍下周围的照片，试图捕捉到一些不一样的影像。这时易兰老师惊喜地说道，她的脚好了，能走路了。原来她来之前脚上有伤，走路费劲，现在轻快如常。

雪师在书上说，猪的内脏是金刚亥母最喜爱的供品之一。回去的路上，杨超提及会供时说猪肝切一下更好，历来如此。

金刚亥母洞

开车回来时，天已全黑。路上同学们很兴奋，有人说因缘很好，只要考古队有一个人工作，我们就进不去。听大爷说这几天考古队正好休息，到了四月一日再开工。我们送大爷回家，下车时看到他带的东西是之前洞内的供品，我们也很高兴。

回来的时候在想，五个金刚母如果长大了会怎样？她们会做怎样的事情？现在这样的结局是不是注定的？她们是不是和张屠夫在演一出现世的大戏？是不是这样才有了永恒的色彩和更大的意义？说不清。但看到雪师的作品和行为才明白了这种精神传承是人类存在最重要的意义之一。

这座山换了一个个主人，从匈奴、大汉、隋唐、西夏、蒙古、明清，直到现在。它曾经盛极一时，是西夏国师的驻锡之地，是洞中有寺，寺中有洞的所在。现在已看不到往日容颜，但丝毫不妨碍此处圣地的地位。圣之所在，非仅物质，而是精神。圣地存在于一代代人的心中。再后来早已离开金刚亥母洞，身在洞外，心却依然像在洞中。每当一想起那个时刻，便感受到它的静谧、无言、清凉与温柔。

晚上，王炜给我看了照片，说有一棵树绿绿葱葱，与众不同，据说是阿甲的住处。奥，这时才想起来，差点忘记了凉州守护神阿甲，向您致敬！

头发上沾有洞中的土，没有舍得洗掉，带着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