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文森特的男人


南京大学旁边的汉口路上有一家二手书店,名字叫唯楚书店,书的种类多,价格适中,明码标价,而且经常可以淘到很多意外外书籍。大概在四年前的时候,我在逛书店的时候,发现了一本书,名字叫做《梵高传》,在书店的角落里,上面落了很多灰尘,和很多艺术类的画册在一起。当时的我,只知道有梵高这个人,知道他曾经割过自己的耳朵,最后还自杀了;还有,他画过很多的画,尤其是著名的星空和各种各样的向日葵。



翻看这本书就觉得特别有意思,可以说是一本完整的梵高传记,读来就像小说一般。但是,当时的梵高,就像莫奈、塞尚、雷诺阿、马奈等这些印象派画家一样,对于我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跟我的关系并不大,至少没有到我专门去读他的传记的地步。

2016年在挺身而说上黑带班,应该是课程第二天,老蔡带我们看一幅画,刚放出来的时候,感觉特别熟悉,原来是梵高的《星空》。


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如何去欣赏画作,相较于文艺复兴时期的人物画、宗教画,印象派的画其实是更难理解的,它不像拉斐尔画的圣母画,你有背景知识可以了解,印象派的画不是来源于故事或者传说,而是画家所看到的,经过画家自己的感受,然后再反刍出来。所以,看《星空》就容易陷进去,近了看就是一块一块的色块,但是远了看就是一个整体的形象。



那堂课,我被逼着坐在这幅《星空》前看了30分钟,对于没有看画经验的我,其实很快就把这幅画看完了,甚至一些局部的细节也没错过,当我精神准备游走身外的时候,我想到了两个东西:梵高为什么要画这幅星空?他在画这幅画的时候心中在想什么?他不可能说,哇,夜晚的星空真美,我把他画下来吧。即便真的这样,真实的星空也不是他画出的这个样子吧?这样的不停想下去,促使我想更多的了解这个人。



2017年,一部叫做《至爱梵高·星空之谜》的电影轰动了艺术圈,作为资深影迷我有幸看到了这部电影。影片聚焦的是梵高死去后,一封无法投递的信,几百位画家用梵高当年自己的画串联梵高最后的日子,试图还原梵高怎么死的。


从这部电影我才开始理解这个叫做文森特的男人,他的生活,他的时代,他的追求和不甘。在这部电影里面有句话特别打动我:“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梵高从30岁开始正式画画,30岁之前他做过各种工作,听从家庭安排去学做牧师、为了谋生取得一个能糊口的职业去上学,但仍然一事无成,即便从30岁开始画画,仍然被误解、被贬低,不被认可,直到37岁他死去的那年,他只卖出去一幅画,但他画的上千幅画会照亮整个人类。每当我自己难过悲伤的时候,我就会把这部电影拿出来看看,让自己暂时沉浸在文森特的画中,如果我们必须面对每天的功名利禄的画,文森特会告诉我,还有一个真善美的世界。



2018年4月份去了趟巴黎,在塞纳河边的奥塞美术馆有几幅梵高的画。看印刷品和真迹的最大的一个区别可能就是仪式感。你不能随便去见自己的偶像的,如果冒冒失失的就进去,冒冒失失的拍照,你会觉得是对他的冒犯。相反,你会在进门前,对他说:文森特,我来看你了,感谢你这几年的陪伴,感谢你留下来的这些用生命挥洒出来的画。甚至你要整整衣装,生怕什么地方做错了。你可能会先去逛完其他的展品,把他的画留在最后,是紧张还是害怕?这时候我才理解,真正看到自己偶像的时候你不会兴奋,反而是抑郁的。即便有机会和他说几句话,不打扰可能是更好的选择。



回来后,2018年10月份读到《梵高手稿》。如果从别人的解读来了解一个人的话,总是感觉隔了一层,直接通过画来理解又太近了,这种近有时会不舒服,因为你会害怕自己抓不住画家真正要表达的东西是什么。而刚好的距离是画家自己的解读。这本《梵高手稿》收集了几乎梵高所有的信件,而大部分收信人是他的弟弟,梵高称之为:亲爱的提奥,他基本上是梵高的唯一经济支柱,也是最能够理解梵高的人。




在梵高的书信中,一个苦闷的文艺青年形象慢慢的在我脑海中形成,一个不甘失败,但是又不断努力的画家,凭什么不能好好的活下去呢?

读那些信件的语言我好像看到了最真实的梵高,他会因为发现一个绘画技法而兴高采烈,会因为别人的不认同而大发脾气,会哄着弟弟给自己寄生活费,但是就是读不到他会对生活失去信心-在最艰难的时候他都撑过来了,为什么会自杀呢?这么一个热爱生活的人,这么一个自恋的人(他的作品中有大量的自画像),如果再等一年的话,整个世界的认可就会到来。

所以,我是断不会相信他会自杀的,难怪在《梵高传》里面的推论是死于意外,被一贯捉弄他的乡村小伙打伤致死,而非自杀。



前天参加年会,要求带一个礼物。我思来想去不知道送给别人什么东西好,后来走到了四年前的那家书店,买下了那本《梵高传》,装上行囊,送给了新认识的朋友。文森特陪伴我走过了很重要的一段日子,他的经历,他的抗争,他对艺术的执着,让我一次又一次的重新站起来。我希望这本书能够陪伴我的新朋友,不管生活对我们怎么样,都不要怕。



同时把书里的这段话送给读到这篇文章的你。

夜里,他长时间地散步于街道,仰望着天空,思考着有关遥远的星星和不可见的世界的新闻报道,想象着他似乎无法在自己的世界里进入的天堂之国。
“我总是觉得我是一个旅行者,” 他写道,“走向某个地方和某个目的地。要是我告诉自己这个地方和这个目的地并不存在,那在我看来非常合理,也非常有可能。”
他将生活比作一趟 “单程火车” :“你飞速前进,但却无法辨别任何近在咫尺的东西,特别是,你看不到火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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