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写完的对戏(2018)

阿莲。

“我曾赤诚天真个爱过一个人。”

缭绕烟雾渐上,惨白墙壁映出姣好轮廓。女人琼鼻,红唇,棕色卷鬃。

“可惜啊,可惜。”

廉价窗帘下坠玻璃彩珠,女人拨开遮掩帘幕,清脆碰撞声响成一片,像楼底小孩最爱的游戏。

“可惜乜嘢?”

油膏修饰唇瓣纹路,白色粉末扑上脸颊,长睫扑闪,她在笑。

“可惜他归西呀。”

十八岁。

红绿灯光交错,杯中冰块将琥珀色酒液稀释成苦味饮料。西方传来的嘈杂音乐伴随着鼓声响起,舞池中众人随韵律胡乱摇摆,统统有疯了般的神色。挤在狭小储物间中,学着旁人瞪眼如牛,拼命把腮边涂红的动作。抢来小姐妹裂成两片的镜子,嘘一口气想吹掉镜面上揩不净的茫色,抬手挡住气急败坏的追回声,嗔笑让她等下啦。屋顶狭小天窗泄进一丝光亮,抬眸恍然间竟觉水光晃荡。想来这已是入行的第四个年头,所幸自己尚还年轻,还有几年光阴可消磨。门外有人粗声大唤:“阿莲,去码头拿东西。”思绪匆匆回转,将自己塞进走私运来的纯白丝袜中,应声好,顺手拿起门边漆面雨伞,径自穿过舞池中,充耳不闻淫靡声。

大雨倾盆。掉色油漆裹杂雨滴垂落,学生制裙大腿开襟处凉得透心。瘦削窄肩微颤于风中,蹲下检验货物时丝袜边将大腿勒得生疼。小心翼翼将吩咐来取的大箱白色粉末夹抱在怀中,撑伞伫立街边,企盼有三轮车能搭自己回去。

黑色轿车自眼前擦过。余光瞥见左座西装笔挺男人,忙收了伞,疾呼道:

“阿生,搭我一程!”

目睹轿车停于前方路口,匆匆赶上,却苦于无暇开车门。前座男人回腕,冷峻眼神将自己浑身打量了一番。毫不在意拢回车门,托腮言谢:

“多谢,你真好心。”

“阿生,你唔系香港人吧?”

双臂环于靠背,颚抵左腕,偏头瞥见男人嘴角微笑,故做出一副天真烂漫相发问。驾驶的男人率先熬不住,回头一瞥,骂道:

“你这僆妹,话点咁多!”

“点啦,又冇跟你说!”

不甘回嗔道,一眼分出权势地位,谨细将男人眉眼笑意纳入眼底,正欲再问。

“小姐,你是学生吧?”未料其人先出手,眼神碰巧互相撞上,趁机将其掂一番,生得颇俊,年岁倒应不小。于是娇羞哄道。

“是啦。先生应还没找见住宿吧?不如去我家的旅馆?”

语中掺有三分哀求,活是一副为父母生计考虑的样子,敛神假意忽视司机制止的眼神,只听见男人低声应答,手指不自觉轻抚上自己长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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