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写在纸上

文//紫苏

我一直想为你写一首诗

哪怕有一天我老态龙钟记忆健忘

你依然长存于时光的家谱上

可我一直找不到最好的用词

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任思念把我的心一点点戳破

我的词语还是没有长进

于是我拿出纸笔把你写在我拙劣的文字上

那个年代困顿的发慌

家里没有电风扇，更不会有空调

屋子里热的虫子都不愿意光顾

我总是喜欢拿你的蒲扇子把玩

一边等你把厨房修理一遍

拽着你去平台上看天上的星光

你拿着扇子给我驱赶蚊子

我像一只哈巴狗蜷在你身旁

你把春风吹进我心里

你把蚊蝇驱赶到天边

我缠着你讲以前的事，讲你为什么会姓金的来由

你讲了多少遍我不知道

只知道每次都是在你手里的风中醒来

学校放假了

农村的孩子都得去田里干活

我被父母安排在家里做午饭

早饭后我习惯拿一本书躺在床上阅读

你走进房间看到我在用功

笑一笑就出去了

等书掉在地上把我从梦中惊醒

你早已替我把午饭准备好

还警告我，如果妈妈问起来，就说是我自己做的

免去了我受一顿责骂

我又一次心安理得接受你的给予

最喜欢你在家里缝被子

你把洗干净的被单和棉絮抻展了

美的像天上的彩云

你拿针线开始缝出万里长城

我躺在那张彩云上肆意妄为

你也不怪我的捣乱，拽拽我的头发，脸上开着花

我抱着你的脖子，奶奶，让我叫你妈妈吧！

我多么希望岁月永远这样

让我在你的蒲扇下摇曳时光

日子被岁月拉长

磕磕绊绊的日常忽视了对你的探望

有一天我在上班接到一个电话

说你在老家剥玉米摔倒了

我一下子心急如焚坐着火箭赶了回去

我给你买了好吃的拿给你

任凭我叫破了喉咙泪流满面

我再也没有听过你喊我一句“丫头”

我不知道摔一跤就会这么严重

我挠你的脚心，怕痒痒的你还有反应

我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脚上

仿佛看到你已坐在门前的石凳上

第二天我踏入病房，你躺过的床空空如也

医生告诉我你回家了

我一下子喜不自胜，你好了！你好了啊！

我再一次百米冲刺跑回老家那个熟悉的院子

家里很是热闹，门口的那棵桂花树却在哭泣

我看到好几个木工正在忙碌

一个恨人的家伙快做好了

一看到那个东西的形状

我大叫了一声就昏了过去

从此，我害怕村外的那块地

我害怕地里那块黑黑的石碑

我害怕石碑上是否刻着你的名字

可是我又不止一次的偷偷跑去那里

用泪水把石碑洗刷干净

用十指把你睡觉的地方抚摸几遍

然后抱着那个冰冷的石碑

想用身体把它捂热

就像贴着你温暖的胸膛

然后望着天空中那一团云彩发呆

童年里唯一爱过我的人就在这里

哪怕天上的白云穿透岁月的城墙

疼痛的心一次次把我灼伤

在夕阳下独自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