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小城运粮河

修武运粮河改造效果图

听说修武县城开始治理运粮河了,欣喜。

修武运粮河枯萎60余年了,已经面目全非,但是一个曾经沿岸旖旎的风景线留下了我儿时的美好。

修武县史于夏代,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伐纣,易名修武,至今3000年历史,历经世代变迁,修武二字愈久弥坚。

3000年历史自然留下不少小城名胜和传统记忆。明代运粮河,和运粮河密切相关的南关桥,胜果寺宋塔、清朝东关码头和老街店铺,还有那西关百年小车牛肉以及上世纪五十年代街头巷尾的油茶、豆腐哩吆喝声。

我家祖籍孟州,1951年,父亲从老家调到修武县,受命组建修武一中。从那时开始,我们家一直寄居在修武县的南关村,房东是一中校医李季陶,我叫他季陶叔叔,这一住就是17年。

儿时和少年的记忆已入骨髓,我最难忘的是那运粮河和南关桥。

我三四岁时,父亲带我去县城十字街口的澡堂洗澡,踏上南关桥时,父亲对我说,这条河的名字叫运粮河,大家叫它运河,咱们脚下的南关桥比你爷爷的年龄都大。

从此运粮河印在了我的脑海。

后来查资料获悉,运粮河是隋朝开凿的,是京杭大运河永济渠的一条分支,经博爱、武陟、修武、获嘉、新乡入卫河直达天津。道光年间,运粮河已经成为水上交通的大动脉,当时可以并行两艘大船,每年春水上涨之后,沿岸城镇商贸兴隆,热闹非凡。

运粮河在清代还兼顾灌溉两岸农田的功能,著名的江旁庄白菜浸透了运河水的养分,曾经是皇帝的贡品。

我从小与运河结识,与运河交集的故事甚至影响了我的一生。

南关紧邻运河,我家居住的房子和运河只有一箭之地,冬天溜冰,夏天游泳是每年必修课。

我小时候生性顽皮,扒高上低,争强好胜。四五岁便跟随大孩子在运河打闹,看着他们横渡运河,发水时随波逐浪的英姿甚为羡慕。

大约是6岁那年夏天的一个中午,我突发奇想,一个人跑进运河,先是往中间走到水没脖子的地方,脚一扑腾手就往岸边方向刨,呛了两次后居然可以浮起来了,只反复两三次就基本协调了。我也是傻大胆,随即便往河对面游,当时运河淹没人头的河中间有两三米,当游过中间脚能探底后兴奋异常,信心大增,来回几趟,就会游泳了。

游泳姿势是手往下刨,双脚先后弹击水面,属于“狗刨弹花式”。后来自己用双手往两边拨拉,脚往后登,很像毛主席在长江游泳的姿势。

我的游泳进步很快,当年就敢到南后街、西门里、北关的水塘以及公园湖和大人一起玩水了。那个时候县城周围水域多,游泳比较厉害的有几个人,记得西门有个小哥哥压水可以起浪,外号“葫芦”。

我的游泳技术越来越好,我也善于举一反三,自学蛙泳、踩水、自由泳,在同龄人中小有名气。60年后去看望当时的房东公子,他对我最大的印象就是我“可会凫”。

由于我游泳技术好,小伙伴都喜欢和我一块在运河嬉戏。大跃进那年夏天,有个小伙伴在桥西河边捉虾,一不留神滑入河中,吸进桥孔,我啥都没想,直接钻进桥孔,在出孔口打旋几圈。我冲出漩涡,在下水100多米处找到在水面忽上忽下挣扎的小伙伴,救到岸上。

那两年夏天,我几乎天天在运河泡,8岁那年夏天发大水,我一个人从西关桥下水,钻淹没三孔的南关桥,直到东关才上岸。

有一年,我和南关几个大孩子晚上睡在运河桥上,大家把我和特别有水性的哑巴一起撂进河里,我和哑巴顺河而游,引得一片喝彩声。

11岁那年,我父亲去世,家里生活一下跌入深渊,为生活计,我批发点冰棍叫卖,开局不顺,当天还有十几支将要融化的冰棍。一个30多岁的人对我说,你在桥上翻个跟头下河,我把你的冰棍全买下。我放下冰棍箱,脸朝桥,背对河,一个跟头翻下了水。

凭小城运河游泳童子功,以后我不管到哪里,只要有水,我都想玩一把。17岁第一次去武汉时,不敢横渡长江,便手举衣服,一个人横渡了汉水,了却一桩英雄愿望。

运河给我留下一些一辈子也忘不掉的记忆。

南关桥西的南岸有几棵柳树,坐在树下钓白条,站在树上跳水都是好玩的事。

南关桥东的北岸有几棵桃树,由于桃树抬腿即上,每年从毛桃开始就被孩子采摘,不等桃熟就无果了。可新奇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年秋天,树上的秋叶也没几片了,我内急在树下方便,刚刚蹲下,一个桃子直接落到我的脚下,桃子已经跌的稀烂,我掂着桃皮尝了一下,那个甜呀!是齁甜,从没有的感觉!

还有唱戏的经常大清早在运河大堤吊嗓子。

老修武戏院在南后街,南走不远就是运河,那个时候常有剧团在戏院演出,不管本地和外地的剧团演员,都觉得运河岸边是吊嗓子的好地方,我常常在黎明时被吊嗓子演员的“依…”、“啊…”声中叫醒,想象着他们的生活容貌和站在台上的化了妆的容貌,总觉得很神秘。

南关桥也算修武县一个名胜,我遍寻无资料。我的印象是三孔石拱桥,桥体用青石砌成,桥下三个半圆形拱券立于桥墩之上,中间是大孔,两边为小孔。拱券采用纵联式的拱券砌法,桥面青石有碾出的车轮印。

1959年冬,因搞引黄工程和开发治理大沙河,有千年历史的运粮河从此荒废。

最近两年,听说修武开始对运粮河改造,项目预算10亿元人民币,要动迁两岸1100户,留80米景观带,水面宽40米,但愿新的运粮河古道景观重新成为修武县城一道风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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