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个题目,感觉心脏被什么扎了一下。疼,比想象中的难以忍受。
21岁那年,别人问我多大,我开玩笑地说:“奔三啦!”然后,22岁,23岁,……一直到28岁那年,自己就开始焦虑,真真假假的这么多年,终于真的快30岁了,太不可思议,太可怕了。
印象中,二十几岁还可以算是青年,三十岁,就算中年了。
以前,只要提到“中年”,马上就想到谌容的中篇小说——《人到中年》。文中的眼科大夫陆文婷当时也就是四十岁左右,陆文婷因工作、家庭负担过重,病累交加,濒临死亡,小说大部分文字都是在描述她在死亡边缘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过程中,各种幻想以及朦胧的记忆:与母亲相依为命的苦涩童年、枯燥而忙碌的大学生活、甜蜜的爱情、丈夫和孩子、朋友的出国晚宴、患者家属的质疑。她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一次又一次,耳畔总是出现丈夫和孩子悲恸无助的哭喊……
这部小说好像是我少年时代读过的所有小说中,印象深刻的为数不多的一篇。当时我的父母比陆文婷的年龄还小一些,我心里总是在想,中年人的世界怎么那么艰难,那么恐怖,真希望父母健健康康的,等他们“人到中年”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像陆文婷那样累,还好我们居住在农村,吃喝都不用花钱买,父母虽然也不轻松,但决不至于像陆文婷那么疲惫。
看过那部小说,我就想,长大可不能当医生,尤其是那种做手术的医生,陆文婷就是因为一天连续三台大手术,结果累倒了。不过还好,我胆子小,连扎个刺都不敢看,更别提拿手术刀了,所以,这一行业我是坚决不会选的。
就这样,我的少年时代是在对中年的恐怖中度过的。
青年时代更怕中年,因为距离越来越近,因为近在咫尺。
无论是欣喜,还是恐慌,日子都一样在前进。人们喜欢用“不知不觉”来形容时间过得太快,仔细斟酌,的确没有比“不知不觉”更合适的词,真的是这样,不知不觉的,日子就一秒接一秒,一分接一分,一年又一年地过着。
从21岁,22岁,我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切切实实的30岁,然后没什么特别的变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日子照样一天又一天,就这样磕磕绊绊地,我,马上38岁了。
小时候对年龄无所谓,别人一问,开口就说虚岁,总觉得周岁这玩意儿,是用来正式场合填表格用的。
30岁以后,别人再问自己的年龄,总是在第一反应那个数字出现以后,再犹豫一下,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好像不是,要不要说周岁?总是这样在内心里跟自己过不去。
可是,无论怎样,38岁,还是要来了。
我的中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哪一年开始我就是中年了呢?那一年我在做什么?那一年我做出什么成绩了吗?这一刻,我忍不住这样问自己。答案是模糊的。
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从哪一天就跨进中年这个圈子了。
这些年,似乎什么都是老样子,没什么大变化,唯一能验证时间还在继续的,可能就是儿子。儿子的身高追上我了,儿子的脚,超过我了。
孩子一天天的变化,在提醒我,不要假装糊涂,不要以为不去想,时间就可以静止,其实,自己在一点点老去,只是,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其实,能提醒我们的还有父母头上的白发,脸上的皱纹。
如果说看孩子长大是“不愿意”,那是因为不想承认自己不再年少,那么看父母的白发应该是“不敢”,真的想拉住时间的长绳,不想让岁月流走,让父母青春永驻真的只能是奢望吗?
肩上的责任越来越重,父母退休,子女长大,自己的事业似乎早就偏离了儿时理想的轨道,自己并没有“顺其自然”地成为儿时口中的“什么家”,平凡的人生,平凡的生活,平凡的能力,依然要支撑上有老下有小的事实。
小时候,自己上学,家庭作业是自己的事;
现如今,孩子上学,家庭作业却不是孩子自己的事。
平时的日子,难得糊涂,年终岁尾,才惊觉,七大姑八大姨都不再年轻,小叔叔小舅舅也都有了白发,每个人的爱都分成了许多份,没有谁能霸气独享,也没有谁能够阻挡岁月这把刀在脸上刻下痕迹。
曾经生活过的村庄,跑来跑去的孩童,我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也分辨不出他们是谁家的,只有在每次回家,听父母细数家长里短,父母讲的是最近的事,而我,却要在回忆里去找寻那些人的身影。村子里既熟悉又陌生,每一寸土地,都存放在记忆里。
38岁即将到来,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在事业上拼杀一场,其实答案很明显,自己已经失去了激情,再拼,需要太多的勇气。
能做的,就是把写作这一块再提升一下,如果这方面再不努力,那这辈子就真的会永远“黯淡无光”了。
生活还是多元化的,想做的事还很多,正因如此,才能让我再继续哄骗自己,管它什么中年老年,不断学习就会觉得路还很长,不断创新才会让生活变得光芒万丈,不断挑战才会让自己无限成长,或许,这样也可以把岁月拉长。
无论几岁,几十岁,都一样需要成长,因为我们还没到终点,因为我们都可以让人生更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