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

三十多年前，我高考。

雨在石牌镇赖着不走。黑云压城，电闪雷鸣，大雨很滂沱，老天把气氛搞得比较悲壮。

第一场考语文，进考场时，我没带雨伞，雨水把我淋成了个落汤鸡。

考了一半，太阳出来了。教室里闷热、潮湿，那时没有风扇，更别提空调了。

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不可品味的汗臭，还有从窗外钻进来的泥水的腥味。

我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整个人被熏成了德州扒鸡，干瘪瘪，就是没油出。

最可恶的是作文，题目竟然是《圆与方》，让你写一篇不少于600字的议论文探讨人生哲学。

我勒了个去，神马题目？

我才十八岁，天天为能吃饱肚子而殚精力竭，哪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人生。

再说了我又不是圆规，圆和方于我毛关系。

终于熬到了考试结束，“德州扒鸡”走出了考场，寻思等会吃什么，不巧碰见送考的班主任许老师。

许老师矮墩墩，胖墩墩，拿着蒲扇，站在树底下，一看营养就有点过剩。

许老师瞅我没了早上的人模狗样，关心的走过来，像一尊黑塔挡住了我的光线。

怎么了？许老师皮笑肉不笑的问我。

语文没考好，也不知哪个王八蛋出的作文题，不按套路出牌。我嘟哝的骂着。

许老师“哦，哦”了两声。这是他的招牌口头禅。

许老师慈眉善目的看着我，一副怜惜的表情。

他踮起脚来摸摸我的头，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没关系的，不要想太多，你又不止语文这一门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