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不知不代表不存在;
有些事,知却也只是寥寥印象;
文字、视频、报道……让这些深处于贫瘠山峦间,困于大众视线死角的绝望农户们,曾如被风吹起的尘埃般,短暂的被社会的目光照亮。
随后却又摇摇矣矣落的不知何处去了,继续代代挣扎于勉力求活,死而不甘的悬崖壁上……
你不知,这尘埃多极了,环望过去满满的几近盖住了崖壁,皆是小心翼翼攀爬着,唯恐踏错一步,或是天灾蒙了面,便轻飘飘的沉下去,于浮世再没了痕迹。
世俗的目光里,这崖是污浊的,即便偶有幸运儿,依着坚韧的意志和外界的些许助力终是上了岸……
但他的根还在崖里,肩上还承载着沉重的期颐,身上是抹不掉、遮不住的崖里的味道。
不幸总有其各自缘由,就让镜头回转,细细端详他们,不求成为命里的光,只想让你知道,他们也曾存在过……
01-有了病,也由不得他们
她是不好看的,约莫五十出头,却已催成了几近七十岁的模样,略显稀疏的发顶,垂到耳侧的眼角,她仅是抿着嘴,便无意中显出一幅悲苦的样子。
可一旦笑起来,眯成缝的眼睛,裸露着的牙龈,配上脸颊两侧红通的风霜,又成了幅略带滑稽的面容。
她拘谨的靠在一条破袄子摊成的土炕上,带着身后卷缩在薄被中,神色木讷的28岁儿子以及零散堆放着的,被灰土掩埋的松垮塑料袋中包裹着的不明物,显露在镜头前……
“儿子4岁,还是6岁的时候发高烧,脑筋刺了……出去打工给热病了,屋里凉回来歇下……羊羔疯,干不了活了……”
她零散的方言,拼凑着儿子坎坷的前半生,时不时露出个恍然的笑,像是在回忆与现实的交叉口迷了路。
“那他爸爸呢?”
“他爸爸?哦,他爸爸生了病了,血高的很,发了红痘,歇着呢。”……
她至始至终没提到过自己,姓甚名谁,多大年纪,拉扯着有缺陷的儿子和病弱的丈夫,在后山的几亩田地里翻刨求生,历经过何等的痛苦与辛酸……
许是惯了,她还能干,地里的粮还够吃,卖了些还能换点药。
“有了病,也由不得他们……”她一脸憨厚的笑,心中或许逗留过的怨念,早已随时间散了去。
02-等干不动了,挑不起了,再回家
“我是四川成都人,老公81年就开始养蜂,青海、甘肃、内蒙古到处都跑……”
“求生辛苦,养蜂是靠天吃饭,现在都是四五十岁的人养蜂,年轻人都不养了……”
“孩子三十多岁咯,结婚了,在四川上班,跟几个娃开了个网吧……”
“家里老人还在,婆婆96岁才走,么受苦……”
“这儿的人都吃面,么肉,光棍多……”
“我没啥子远大的理想,顿顿有肉吃就很满足了”
搬过小木墩坐在镜头前的这位大婶絮絮叨叨的说着,从丈夫说到婆婆,养蜂说到吃面,出门闯荡说到年老归家。
她略微浮肿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眼里的光也被遮了去,如同她的话语,零零散散摸不到重点。
老公、养蜂、孩子、四川跟陕西的风俗……随着讲述的继续,似乎明了了些。
她的丈夫以养蜂为生,婚后,她便随着他,逐花期而居,背井离乡,如浮萍般飘摇。
91年起,他们定居在陕西陇县,近30年的时光也没让她爱上这里,饮食、风俗、甚至是人的品性……这一切都比不上她心中的故乡。
她想回,但养蜂所带来的收益逐年减少,怎么也攒不够那份,能够让她心安的数额。
“他说要等到蜂箱子挑不起了,干不动了,再回家,家里好啊,但是打麻将又得花钱……”
她大概是惶恐的,养蜂人从十几户到八户,直至仅此一家……
她所依附的男人,守着这个年轻人消匿的行业,要拖死她最后的年华,她看不到归家的希望。
“养猪、养牛都有补贴,为什么养蜂的人没有?”……
她是茫然而无力的,拼命想诉说心声却词不达意,她想寻求外力以改变现状,可谁又能帮的了谁?
只愿此刻我们的聆听,能让她泄出心中堵塞的一些苦闷便罢。
03-一则,不急的征婚广告
这姑娘长得白净,圆润的轮廓上镶有一颗美人尖,见了便让人心觉欢愉。
我们本是来访这户因高血压三年瘫痪在床的老大爷,但偶遇了这家的小女儿,又因氛围实在柔软、舒适,便临时换了主题。
“小女儿也该出嫁了,大娘想要多少彩礼?”小女儿乖巧的坐在母亲身旁,一侧的炕上是瘫痪在床的父亲,两代人看着年龄差的极大,似爷孙般。
“别家是十几、二十万,但我家只要闺女满意就行。”大娘扭头,一双笑眼看着女儿。
“我愿意的,就可以带回来”小女儿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补充道,一双丹凤眼弯成月牙儿般的形状,笑的很甜。
家里七口人,大女儿婚结的早,已有了两个儿子。
据说,当年父母让大女儿离家追寻所爱,但终究女儿不舍,找了个上门女婿,此后在父母身旁侍着,日子过得很也是舒心。
“姑娘22岁了还没男朋友,大娘急不急?”
“不急,看她自己,她啥时候愿意就啥时候找”大娘一边说着,一边捋了捋老伴花白的头发。
自三年起她便照顾老伴的一切,痛惜着他总算是能够歇下来了……
聊着,一直紧绷的心弦也软了下来,这是一则不急的征婚广告,只为让你了解她们的小幸福。
结尾
我们所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想传达给你。
想让你知道,这些角落有这么一群饱受风霜,独特绽放生命的人们。
不求有为,只愿他们能够被感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