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生下我,一个好问题

    早上八点半,顾晨已经坐在了咨询室的办公椅上,随手翻阅着一本叫做直视骄阳的小说,由著名心理学家欧文亚龙所著,讲述的是人这一生所面临的死亡焦虑,一杯泡好普洱茶还冒着热气,高高的书柜显得顾晨有些渺小,挂衣架上有顾晨的一个灰色有些发旧的手提包,它已经很久不被使用了,办公桌上也很简单,只有电脑的屏幕和一个白色的男士陶瓷,那边的饮水机烧着热水发出吱吱的声响,除了顾晨和来访者,很少有人被允许走进这间屋子,落地窗让房间显得明亮,窗外不远处是一颗高大的银杏树,叶子已经泛黄,阳光洒落在它身上。九点钟,是来访者到来的时间,顾晨习惯早一点到来,好回顾上次咨询的内容,让来访者感受到情感的连续性。

        咚咚咚,有人敲门,顾晨站了起来,他知道是珈怡来了,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北京时间八点五十,提早十分钟到,这在心理学上是有意义的,说明来访者可能有些急迫的想要寻求帮助,心理咨询从这里就已经开始了。请进,顾晨边说边朝门口走去。珈怡打开门,熟练的脱下那件灰色的呢子外套,挂在衣架上,已经接受了半年的心理咨询,她已经对这里很熟悉了。今年的北京,寒冷来得格外的早一些,珈怡上身穿的是一件略显宽松的白色毛衣,下身是紧身的牛仔裤,耐克的运动鞋,中分的刘海,略微挡住了些许眼睛。

        请坐,需要喝点什么呢,顾晨问道。热的白开水,谢谢,珈怡答道。即使已经见过很多面,珈怡还是回答的有些害羞。递过水杯,顾晨坐下来,自然的看着珈怡。珈怡喝了一口水,便放下来水杯,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做心理咨询,但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来做心理咨询,顾晨的关注让她有一些不好意思,用手挡住自己的脸,笑了一声以避免尴尬。顾晨也跟着笑了一下,问道,今天想聊点什么呢?

        上次咨询之后,我想到了一些事情,关于我妈的,在她离婚以后,其实后来也结过两次婚,一个是我叔爸,过了一年多,两个人将就过日子,经常吵架,大年三十吵完之后离婚了,过了几天又复婚,后来没几天又离了,第二个叔叔,也没在一起就分开了。记忆的大门为珈怡打开了,这说明压抑的潜意识在慢慢开放,顾晨有一些欣喜这一点改变,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样想的吗?珈怡回忆了一小会,我觉得我妈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她太能吵了,我觉得她不像一个妈妈,更像一个孩子,需要我去照顾,不开心了对我发脾气,还需要我去照顾。嗯,那年你十三岁,你有了这样的想法。泪水如洪水一般,翻滚着夺眶而出,我想做一个孩子,我不想要成熟,我没有办法。看着珈怡的眼泪,顾晨有一丝心疼,哭一会吧,孩子。眼泪慢慢的缓和下来,嗯,可以的,你可以做一个孩子,顾晨想给珈怡一份确信。亲爸也说妈妈脾气不好,才和她分开的,可是妈妈说,是亲爸没有责任感,让我不要相信男人说的话,让我成熟一点,我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说这话的时候,珈怡眼泪停止了,像是一个旁观者。父母离婚后的孩子才有亲爸与爸爸的区分,后妈与妈妈的区分,顾晨明白这种称呼变化的意义,因为他的父母也是离异。你的心里面,有一些冲突的声音,在那个时候,你需要做一些判断,但是都是你的至亲,这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说对方的坏话,他们不是彼此相爱过吗,他们的互相指责,就好像不承认他们相爱过,我不是他们爱的产物吗,我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生下我?眼泪如雨,你赶着我,我赶着你,前赴后继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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